女孩這才緩緩轉過身來,滿臉不悅,正是瓊雪。
“坐下吧。”午後的陽光讓她整個人都很很輕鬆,並沒有林影預料中的愁眉苦臉。
“你又有什麼嚴重的事情要給我說麼?”
“你怎麼知道很嚴重?”
“因為這種場合太過輕鬆,按你一向的慣例來推算,今天要說的事情一定很嚴重,所以你事先要釋放我過多的焦慮。”
瓊雪細致地打量著她:“沒想到你對我還蠻了解的嘛!不過今天我要說的事情確實很重要,那就是……”
“什麼?”
瓊雪想說什麼,欲言又止,隻道:“我跟老媽老媽吵架了。”
“什麼原因呢?”
“沒什麼原因。”瓊雪自怨自艾地道,兩隻手交錯放在膝蓋上,逗弄著,仿佛在斟酌到底該不該向林影剖腑陳情,最後也隻是試探性地問:“林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會想我麼?”
“難道你要離開這座城市麼?”林影關心則亂,似乎有點不甘心,卻又提醒自己對待一切事情都應該坦然接受。
“不是,我是說,如果我不在你身邊了,你會想我麼?倘若會的話,又是作為朋友的想念,還是其他的,就比如戀人的相思,你覺得在你心目中,我是個怎樣的人?”
瓊雪的詞鋒顯得有點咄咄逼人,這種尷尬的問題林影一向都保持低調的,倘若要回答,當真不知道從何說起,因為畢竟這兩年的相處,他對瓊雪這個女孩都是相知相惜的,很多東西都出於曖昧狀態,各自卻始終不捅破那一層紙。
在公司的大環境下,他不過是一個隻會做別人嫁衣裳的責任編輯,而瓊雪則是一個能夠大展宏圖的陽光女孩,在她的神傷有很多青春招展的氣息,比起她了,林影足足大了五歲,從未嚐過愛情幸福的甜頭,總是憧憬著,想有個溫馨的伴侶。但一直以來都未能有理想的人選,瓊雪算是她心目中一個不錯的知己,在他心目中,這是個神秘而無法接近的女孩,因為即使他們相處日久,他還是沒有見過她的家人,每次從她家窗口經過,他都隻能遠遠的在樓下打個招呼問候一下,她有意讓伯父伯母不與自己見麵。
偶爾在小區裏碰見瓊雪的父母,似乎都對林影投來戒備和不善的眼光,他經常見到高英和瓊雪在一起,這一對璧人走在任何地方所受到的都是嘖嘖的讚許和由衷的祝福,瓊雪的父母似乎對高英和他的態度就截然不同,高英能夠以最精明的才智聚斂財富,在文化這一塊雞肋的領域中,一個能夠將雜誌社經營成馳名中外大財團的領導者,且日進萬金,財源滾滾,除了高英外,可能有史以來都無出其右。
高英是一個無論走到哪裏都飽受歡迎的人物,也曾是林影一手造就的天才。總之往事不堪回首,現在的林影過得兩袖清風,靠一點微薄的薪水吊命。不過跟瓊雪在一起的日子,確實是他這輩子最難忘的時光,嬉笑怒罵,悲歡離合都記錄在他們彼此珍藏的字裏行間,偶爾會翻開來讀讀,回味無窮,那是一部薈萃了他們二人智慧和想象打造的結晶——一部叫做《末日空間》的連載小說。
“我們的關係,應該會比朋友近一點,但比戀人又淡一點,所以無論如何,不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祝福你的,雪兒。”林影低頭,喃喃自語,仿佛一個認錯的小孩子,表情天真爛漫,又極富幽默。
“謝謝你……”瓊雪摸出紙巾,擦擦鼻子,別過頭去,卻好像將紙巾移到了眼眶邊,輕輕揩拭著。
“怎麼啦?哭了麼?”林影有些焦急地站起來,想要走過去安慰她。
“沒有,沒有,感冒了,不過是擦擦鼻涕而已,怕你看了笑話。”瓊雪紅著眼睛,破涕為笑,沉默了許久,才鼓起勇氣,拍拍她肩膀,“其實沒什麼啦,你不要擔心哦,我剛才隻是隨便說說而已,總之,我不會離開你的,放心好啦,畢竟咱都是這麼兩年的老搭檔了,我還怕有一天我離開了,你轉個背就翻臉不認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