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謂的庶務司卻並不是官場中忙於接洽和應酬的機構,僅僅是個打雜幹粗活的地方,這裏除了一大片梯田,種瓜種菜,還養牲口,獐鸛鹿羊,各種飛禽走獸應有盡有。
這是後山的一片荒地,隔山頂起碼有十裏距離,而且可以瞧見山體各處都有人在開鑿取石,向羽告訴犬道:“現在我們青木宗要大興土木,擴大規模,不然學院弟子都往外跑了,導致我們人才流失,那當真是得不償失啊!”
原來這些所謂的青木宗弟子說來洋氣,不過所住所吃的都很差勁,住的隻是一些圈地開鑿的洞府,在青木宗內,有錢的學徒弟子就可以享受閣樓院子的舒適環境,而沒錢的弟子就隻能住在這些洞府之中,宗內所開辟的洞府大大小小有五千多個。
而且這向羽還透露,大部分洞穴並不是因為要迎接新學員而開辟的,它們都是采石或者采礦後遺棄的廢墟。
於是向羽便就近為犬安排了一個洞穴,就在菜地附近,還給他介紹了庶務司的直接上司,一個歪戴著帽子,滿頭油垢,全身散發淡淡惡臭的中年人。
在引薦的時候,中年人還在畦田裏給蔬菜挑糞澆灌,滿身都沾滿了大糞味兒。
“這位便是庶務司的總管,他叫聞意遠,你以後就跟他混了。”向羽沒好氣地道,原來這犬被安排到了庶務司來,他也跟著沒了格賞。
原本引薦一個好徒弟,隻要能夠被相中進了特訓班,就會得到師父額外打賞的,可是這犬根本連錢錢都沒有,當然缺乏了進去的特殊條件,向羽的分成沒了,當然就不太爽,將那清單隨意丟給了這個庶務司總管,讓他按照單子上的任務監督犬每天要必須做完,其他時間就由總管自己安排,有什麼忙的都讓犬一個人做,說完這向羽便推說自己也很忙,一溜煙便跑路了。
向氏眼見自己的轉世受了此番冷遇,心中雖然也感到不忿,但畢竟人的命運都是自己在掌控,他也不便隨意插足,同時他也清楚這犬的脾氣,也就一直低調不說話了。
那聞意遠一見自己破天荒有了個跟班,登時便神氣起來了,放下還沒有澆完的大糞,鼻子一翹,道:“把這裏的十畝地在今天之內給我澆完,否則沒飯吃。”
犬看了看這兩個糞桶,簡直都有大半個人高,一挑糞大概能夠灌溉半畝地,那麼而是挑大糞才能夠將十畝地澆溉完。
五百斤的糞桶兩個加起來對他來說都不算是太大的壓力,但最受不了的是他從來沒有幹過這種粗活兒,跑到後山大便池去汲大糞,那是從貴族子弟們的閣樓下水道和兩千人的大公廁流下來的大糞坑,盡管糞池上蓋了厚厚的一層柴草,還是差點讓犬隔夜的飯都嘔出來了。
犬盡量小心翼翼,但生澀的動作依舊踉踉蹌蹌,最後還是被那湯汁淋漓的大糞濺了一身,不過還好到日落黃昏之際總算完成了這項任務。
晚飯吃的就是從大飯廳裏送來的粗糲,雖然寡淡了一點,不過勞累了大半天能夠有這樣一頓飯也確實是雪中送炭啊。
不過眼瞧綠珠的時候,她就沒有吃得這麼津津有味了,她隻是垂下頭,努力裝作若無其事將一碗飯吃完,看著犬吃得有滋有味的樣子,她自己也開心了起來。
“吃晚飯就去菜地裏揀菜,明天早上要趕在卯時之前將五十斤白菜,五十斤玉筍,五十斤菠菜,五十斤胡蘿卜,五十斤根菜,五十斤……一共是五百斤菜全部送往十裏高坡上的大飯堂負責炒菜的廚子那裏,回來我在給你安排采石工作,你們的住宿我就給你們一點特殊待遇,”那聞意遠劈頭蓋臉給犬說了一大通,終於講到了犬嘴關心的話題上來,那聞意遠指著對麵的一間小茅屋,大概有半丈來高,基本上可以緊緊湊湊容納兩個人,不過異常簡陋,房頂上的茅草覆蓋很薄,有幾個地方已經被風吹日曬起了幾個窟窿,屋前有一條大黃狗,看來是專門照看菜地的哨房。
“難道這就是庶務司的所有房子了麼?”綠珠有些沒好氣地問道。
“是的,庶務司的總管就隻有我一個人,當然不需要那麼多房子,當年我也是跟你們一樣,很天才,卻沒有錢,但想要留下來,於是便呆在這裏練功,一邊做雜活來贖抵自己的花銷,可是我發覺這根本就是個幌子,我就算再幹一輩子也買不起最好的功法秘籍,那根本就是個大騙局。”一想到自己的過往,聞意遠那皺紋滿布的臉上立刻便浮現起些許無奈和憤恨,“這裏根本就是個孫子的地方,落到了底層就根本沒有機會敢往上爬,這裏就是個弱肉強食的殘酷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