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森林裏,到處是夜梟咕咕的怪鳴。
夜色如濃墨,將處於天塹處的寨子緊緊包裹,一顆懸掛於絕壁之上有四十圍大的巨樹,垂吊下來的藤蔓都有若壯士的手臂粗細。
那樹枝粗細均勻,密而不亂十分有層次感,而大樹垂直一下十丈的地方是一處荊棘叢生的陡坡。
為了怕犯罪的族人墜地逃亡,夕陽部落的執法人員還在石罅中嵌滿了尖頭樹樁,一旦有人掙脫了牢籠掉下去,那迎接他們的就是斃命的利器。
因為在夕陽部落中,是最歧視犯罪者的,一旦他們被關在了獸骨籠中,幾乎就代表再也沒有自己的尊嚴,就算重新回到自己的族中,也不過跟俘來的奴隸們一樣的地位,部落的族民們都不會將他當人看。
“這棵大樹的承載量著實讓人瞠目結舌。”龍笑站在大樹下,望了望那參天巨樹,心中不由得陡然一涼。
一眼望不到樹冠層,伸入靉靆的迷霧之中,更顯出那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大樹枝上,層次分明地懸吊著許多獸骨籠,其中關著的人大多是些犯罪的俘虜,烏鴉和禿鷲在樹丫上停著,哇哇亂叫,那聲音刺耳,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這便是我們族中最古老的神樹……‘寂靈之樹’,她是由我族史上第一位殘暴的女酋長烈月氏所種下的被詛咒的妖樹,但要這樣說其實也不全麵,因為烈月氏大人曾說過,帝嚳被葬於這顆寂靈之樹下,它會慢慢滋養帝嚳大人的靈魂,並讓它的靈魄漸漸長大,那時候,就將是我們偉大領袖的覺醒複活之時。這棵樹其實是琵琶女王魂魄的寄生樹,琵琶女王引動底格裏斯海的暗流……‘翡翠流’來灌溉寂靈之樹,企圖讓寂靈之樹永遠蔥鬱茂盛,那樣我們的先祖就被鎮壓其下永遠無法翻身,所以我們必須讓這顆充滿怨氣的大樹深汲大地的深根全數萎縮,這就必須以族人和俘虜的血液來衝淡怨靈,才能使得帝嚳大人的靈魄複活。”
不得不說,這顆帝嚳的靈魄,一直以來都是逐鹿者們覬覦的戰利品。
誰也不清楚它擁有多麼強大的威力,但唯一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帝嚳一旦複活,整個空間將麵臨巨大的浩劫。
“埋在樹根最深處的那顆‘靈魄’,是先祖帝嚳所有力量的寄體,一旦他被歹人取走,那醒過來的先祖就可能走火入魔,不但不會去追殺七大勇士,反而會成為三大空間中最難對付的混世魔王!”執法長老如數家珍般敘說著遠古的傳說,眼中卻流露出對部落中每個麥傑斯支持者的趕盡殺絕的邪惡之色。
他似乎對每個人都信任,恨不得將這裏的每個人都吊死在精靈之樹上。
嗷嗷嗷嗷!哇哇!哇哇!哇……!
約莫七丈高的一處樹杈上,一根衣衫襤褸的男人在最後掙紮著,他的蓬頭亂發遮住了臉,白日的陽光將它的身體曬得口皴舌裂,連動一動嘴都是硬的結痂的血塊,但聽得他喉頭裏發出沙啞的呻吟,身子卻輕輕地抽搐了幾下。
他的滿身都積滿了獵食的禿鷲,這些飛禽還沒有等得及他死,就爭先恐後在他遍體鱗傷的傷口上啄咬著,生生將他血淋淋的身體死得血肉模糊。
那些禿鷲的尖喙往往鋒利如刀,撕扯血肉時不時發出沉悶的撕碎之聲,聽起來不禁讓人感覺頭皮發麻。不一刻,那懸吊的囚犯就一動不動,成了一具零零碎碎的屍體,幾十隻禿鷲兩爪死死抓在樹枝上,引頸縮脖很快就將那囚徒大卸八塊。
那場麵實在太血腥了,就連龍笑這種在沙場上見過無數死傷的司令,也聞所未聞。
鮮血從八九丈高的樹枝上滴落下來,朱紅色的血滴沾在了下層獸骨籠中囚徒們的額頭上,一群撲騰的烏鴉不敢與大型的禿鷲們爭食,聞到了血腥的味道,隻能撲下樹枝,鑽入獸骨籠中中來搶食碎肉。
那獸骨籠的網格雖然不能讓禿鷲攻進來,但對於烏鴉這種身軀玲瓏的大膽掠食者卻極為方便,它們能夠極為輕易地鑽進籠子,對囚犯們進行魏公猛啄!
那籠中的囚犯們嚇得大聲尖叫,有的則發瘋地狂笑著!
那些饑腸轆轆的囚徒們則眼疾手快,直接將飛進來的烏鴉逮住,茹毛飲血便塞進嘴裏咀嚼起來,滿嘴都是羽毛和鮮血,連牙齒上沉澱了濃濃的血跡。
“哈哈,沒想到烏鴉肉也恁地好吃,以後等老子回到了倫巴部落中,一定要老婆給我天天做烏鴉雜醬麵吃!”那個手裏捏著無頭烏鴉的囚徒在獸骨籠的邊吃邊讚。
而靠著他的那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俘虜則雙手緊緊掣動獸骨的牢門,被一群撲騰的烏鴉簇擁著咬啄,身子不由自主地蜷曲著,一見到執法長老,便以奇怪的語言哭聲哀求道:“放了我吧,求你了,大人,我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