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花小聲罵道,“福永這個小砍頭的,真是狠心。”
張福年在一邊和張守金說話,“二叔,多謝您最近對我們家的關照,我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孝敬您和二娘,這是點紅薯和一斤菜籽油,還請您笑納。”
張守金板起臉,“你們幾個孩子過日子不容易,快把東西拿回去。”
張福年搖頭,“二叔,我們是真心實意的。東西也不多,請您一定不要推辭,我們也不曉得要如何表達心意。”
馬金花勸他,“當家的,你先收著,就當替幾個孩子存著吧。”
張守金不再拒絕,問過了張福芝的身體,然後囑咐他們好生照看妹妹。
張福年對張守金道,“二叔,如果我妹妹過幾天好了,這事兒是不是就算了?”
張守金吸了口煙,“那你想怎麼辦呢?”
張福年態度很堅決,“二叔,我要求守樹二伯帶著張福年當著大家的麵給我們家道歉。雖然我妹妹年齡小,也是一條命。今天要不是我回來的及時,我妹妹會怎麼樣誰也說不清楚。他們如果不道歉,以後是不是誰都可以隨便把人家的孩子弄死?二叔,這個頭不能開!”
張守金也重視了起來,“你說的有道理,誰家沒有孩子呢,這個口子不能開。”
馬金花也幫腔,“誰說不是呢,福永這孩子要是放在咱們家,我把他腿打折,老董居然還覺得她兒子沒錯!守金,你現在是掌事人,以前守玉二哥在的時候,這些人什麼時候敢這麼厲害?”
張守金看了自己老婆一眼,他明白馬金花的意思,她想利用張守金的身份來壓製老董!以前周春梅那麼柔弱,老董見了周春梅也要陪個笑臉,沒道理現在輪到馬金花了,還要讓著老董不成?
張守金點了點頭,“福年,你帶著你姐姐妹妹先回去,這事兒我明天親自找你守樹二伯。”
等張福年走了,馬金花岔開話題問張守金,“你剛才怎麼不讓我給孩子們回些東西?”
張守金磕了磕煙杆子,小心翼翼地放了一丁點他姐夫送給他的煙絲,“現在給有什麼用?明天吃中飯的時候,你送些東西過去,讓族裏人都看看,守玉雖然混賬,但以前有他在,咱們族裏人可沒少沾光。三年災害期間,咱們老張家一個人都沒餓死。要不是他從縣裏要了糧和槍,咱們張灣早被搶了。現在他走錯了路,那些欠了情的,也該還到這幾個孩子頭上。”
馬金花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張福年姐弟兩個從張守金家裏出來後,又去了張守銀家裏。
張守銀更不肯要東西了,“我一分力氣沒出,怎麼能白要你的東西,快把東西拿回去,不然我生氣了。”
張福年一定要留,推脫的過程中,張守銀的老婆做主留下了東西,然後回了十個雞蛋,並仔細吩咐張福秀,“你妹妹傷了腰,你一天煮個雞蛋給她吃。小可憐一樣,可別留下毛病。”
送過了東西,姐弟兩個背著妹妹一起往回走。
冬日的夜晚,村裏十分寂靜,偶爾有兩聲狗吠。寒風吹過,張福年緊了緊棉襖,和姐姐一起加快了腳步。
路過張福永家的時候,張福年定定地看著那兩扇破舊的大門。
張福秀見弟弟發呆,拉了拉他的袖子,張福年轉身先跟著她回家了。
等回到了家裏,張福年心裏的那股氣不能平,他對張福秀道,“姐,你在家等我,我出去一趟。”
張福秀吃驚,“你去幹什麼?”她擔心弟弟要出去闖禍。
張福年安撫她,“我不惹事,但福芝不能讓人家白欺負了,就算他們來道歉,有個屁用。我不害人,我就惡心惡心他們。”
張福年趁著黑夜悄悄出了門,他到了張福永家大門口,好在張福永家裏沒狗,沒人發現他。
張福年把大門口那把破的大掃帚拿了起來,直奔房子旁邊臭烘烘的茅廁,用掃帚在裏麵攪了攪,然後忍著惡心把掃帚立在張福永家大門框子上。
做完了這些,他帶著大黃飛奔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