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憤
十一月初九這一夜,是整個淩州百姓的惡夢,這一夜將他們一向認為平靜而美好的生活徹底打破,他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親人便已橫死街頭。朝庭的軍隊所到之處,年青的女子多被侮辱,老人孩子多被殺死,一時間,死亡和哀怨充斥了整個淩州的街頭。從未體會過災難的人們,在這一刻竟是想像不出來這世上還有如此狠毒和卑劣之人。
蒼藍王朝這些年來戰亂橫生,更有不少的地方因為旱災和水災而讓貧苦的百姓苦不堪言,可是淩州卻擁有蒼藍王朝最肥沃的土地,有最賢明的統治者,還有最富有的米商,所以這些年來縱然其它的州郡已經亂成一團,甚至發生過人吃人的事件,可是淩州的百姓卻從來沒有受過那樣的苦。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衣食無憂的,他們也曾天真的認為全天下的人都和他們一樣,都是衣食無憂的,就算從其它州郡逃難過來的難民向他們講述其它地方的苦難,他們也隻是天真的認為那些難民誇大其詞,怎麼可能會發生那樣的事情。必竟在淩州,白米成倉,瓜果滿地,他們從來都沒有挨過餓。這裏的人多雖然有些八卦,卻多數都極為善良,因為從來都不缺衣少食,在淩州很少能見到乞丐,就算有乞丐,那也是其它州郡的人,和淩州的百姓沒有太多的關係。
可是這一天卻徹底打破了淩州百姓的美夢,那些殘暴軍隊讓良善的淩詐百姓見識到了什麼是禽獸!也終於體會到曾經那些難民描述的場景是怎樣的情景!
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這個世界所了善良之外,還有這樣的邪惡!他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們的世子操練軍隊,就是為了不讓他們被朝庭欺負,就是不讓他們受苦!以前他們曾認為世子每年在淩州的征兵太不人道,從這一天後他們終於知道若是世子當年沒有做準備,整個淩州隻怕會毀於一旦!
親人的生命在淩州百姓的眼前消失,親人的鮮血染紅了那片世世代代養育著他們的土地,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家裏的財物被洗劫一空!
這哪裏是朝庭的軍隊,分明就是強盜!
不!哪怕是最為狠厲的強盜也做不下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
天亮之後,朝庭的軍隊已被淩州的軍隊趕到了淩州城外,蒼浪河畔的水已染成了紅色,河這邊是淩州的軍隊,河對岸是朝庭的軍隊,兩方對持,都殺紅了眼。一方是守衛家園,而另一方是奉詣討賊。
在這場竟爭中,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賊?
明夏一夜未睡,又消耗了不少真氣,她的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她踏著晨露隨沈逸楓返回到淩州城內,城門緊閉,城內哀號聲響成一片。
她握緊了拳頭,沈逸楓見她臉色不嘉,隻淡淡的道:“你可知我為什麼會在很久以前就對沈笑鴻百般提防嗎?”
明夏扭頭看了他一眼,他看著她道:“有一次小時候我和他騎馬,他輸給了我,心裏怒氣難平,把養馬的馬夫和馬全殺了。還有一次我和他一起外出遊玩,路上遇到狼群,他將我獨自丟下,後來我才知道那些狼群是他故意放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殺了我,原因就是因為我贏了那一場騎馬比試。”
明夏的眸子裏有了一抹寒氣,他又淺笑道:“從小他就見不得任何人比他有才華,我好幾次都想殺了我。父王是整個蒼藍王朝最為厲害的王爺,淩州是整個蒼藍王朝最為富庶的地方,我娘又是蒼藍王朝的首富,依著他好大喜功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放棄這麼好的地方。自從我知道他的性子之後,就一直極為小心,也不願再展露自己的才能,可是淩州本身就是一個值得爭論的地方,他對淩州是勢在必得。”
明夏的眸光微微一暗,沈逸楓又淺笑道:“你知道他這一次為什麼不先攻打寒州,而是攻打淩州嗎?”
明夏搖了搖頭,沈逸楓微笑道:“因為蒼藍王朝和默克族人的戰火已打了十年,國庫裏早已空虛,而淩州是蒼藍王朝的糧倉,他覺得隻要打了這座糧倉,其它的地方都是手到擒來。所以這一次派來圍剿淩州的軍隊都是蒼藍王朝的精銳,再加上鍾雲山極為帶兵,他覺得就算是我淩州的兵馬再強壯,也定是打不過他們的,這一次的戰爭他們是贏定了。所以這一次的兵馬前來,已經做好了奴役整個淩州的打算,更做好了屠城的打算。”
明夏冷笑,沈逸楓的眸子裏泛起一抹殺氣道:“他覺得他們贏定了,我就讓他有來無回!”
“你的確有讓他們有來無回的本事。”明夏低低的道:“可是就算是淩州贏了,你們也要付出極為慘痛的代價,整個淩州難逃一場大災!”
沈逸楓雙目灼灼的看著明夏道:“那又如何?你覺得我當縮頭烏龜就能逃脫離了嗎?”
明夏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危險的目光,那雙鳳眸蕩起的神色,竟是那般的怕人,那抹淩厲如同出鞘的寶劍,散發著濃濃的寒氣,和他往日裏的認識的那個像狐狸一樣的男人截然不同,她淡淡的道:“當然逃脫不了,我隻是覺得老百姓很無辜。縱然你把你自己的說的很無辜,可是你再清楚不過,你若不是太過張揚,這一場劫難不會來的這麼快!其實說到底,你是有野心的,從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
沈逸楓的鳳眸裏有幾分寒意,明夏直接無視,他看了她約莫有半刻鍾,她也直直的看著他,沒有躲避他不知道是怒還是恨的目光,他陡然間笑了,笑的又如往日像狐狸一般的靈動,他笑著道:“你說對了,我是有野心的。”
明夏淺淺一笑道:“你倒是很坦白。”
“我一向很坦白。”沈逸楓輕歎道:“可是我說的話在你的耳朵裏聽起來都像是在放屁!”
明夏點了點頭道:“對,就是在放屁!”她見他的眼裏有一抹淡淡的怒火,她又笑道:“不過我日後還是對你小心一點比較好,省得日後你榮登大寶之後對我斬盡殺絕。”說罷,她一扭頭便走進了淩州城內。
沈逸楓追了上來,在她的身邊大聲道:“喂,你折騰了一整晚,先去休息一會吧!”
明夏的腳步微微一頓,沒有理會他,徑直朝前走去。睡?現在她又如何能睡得著?她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個女子滿身是血的樣子。在這個滿是哀號聲的城裏,她又如何能睡?
她信步在城裏走著,她知道經過昨夜那一仗,鍾雲山沒有那麼快再發動進攻,而淩州的軍隊一旦有了防備,他想再發動突襲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情了。
她見前麵有一棟大宅已燒成了焦黑一片,她站在那裏看了一眼,頓時想起來這就是遼南王府,昨日裏這裏還是一片繁華,今日卻已麵目全非,也不知昨夜這棟大宅裏又有多少人死於非命。她望著還在冒著黑煙的王府,忍不住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正在此時,卻聽得有人罵道:“都是你這個紅顏禍水!若不是你來淩州,這裏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慘狀!”
明夏愣了一下,扭過頭去卻見阿敏正瞪大一雙眼睛怒氣衝衝的看著她,她淺淺一笑,懶得和阿敏計較。
她的無視顯然激怒了阿敏,阿敏衝上前來攔住她的去路道:“別人都說紅顏禍水,我以前還不相信,今日裏是徹底的信了!如果姑丈不去大烏山平定盜匪,也不會因為你和朝庭鬧翻!不和朝庭鬧翻便也沒有這次的事情!”
明夏不願意和她糾纏,扭過頭朝另一側走去,阿敏將極快的又將她的去路攔住道:“我真搞不懂,表哥他到底看中了你什麼,要為你做那麼多的事情!”
“他為我做什麼事情呢?”明夏淡淡的問,她知道今日裏若是不和阿敏把話說清楚,這丫頭隻怕會一直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