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街目光都集中在赫連城身上,包括君長寧。
赫連城原本不想這麼做,畢竟拿這件事來賣慘是在有違他的風格,他們攝政王府從來不是走這個路線。
可鍾兄到底為了他好,他為他出頭,他若此刻駁了他的麵子,豈不是是非不分?
於是赫連城木然著臉,從麵無表情裏硬生生歎了口氣。
他垂下眉眼,聲音放軟了幾分。
“鍾兄算了,這些事何必再提,左右是為了百姓,我也沒吃什麼苦。”
鍾神秀一邊看天命之子飆演技一邊極為不讚同道:“你之前受了重傷,重傷垂死,怎能算了?”
雖說那件事和北越三城的洪災沒什麼關係,但他現在說有,那就有了。
鍾神秀勸了他一句,又回過頭來繼續盯著君長寧。
“我聽聞河山王鎮-暴而歸,可你對付的也不過是那些可憐活不下去的暴民而已,你何曾受過重傷?何曾舍下顏麵去籌集災銀?何曾自己拿出過一分錢給百姓?”
他冷哼一聲,聲音越發宏大起來。
“披著溫文爾雅的皮囊,內裏盡是蒼蠅苟且之事,卻還得了溫和的名聲,倒是我赫連兄,為國為民做盡好事,這帝都裏竟然還有人詆毀他,真是人心不古!”
“咳咳。”
赫連城自己咳了兩聲,聲音更輕了幾分:“鍾兄,別說了。”
這倒不是在演戲,實在是鍾神秀說得他自己都不信了。
“赫連兄,你就是太過友善,不懂得計較。”鍾神秀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看著他,執著道:“哪能這麼算了?昨日我不過教訓了幾個詆毀你的人,都被人闖到麵前責罵,你既為百姓做了事,便該說出來,否則世人總覺得那些道貌岸然之輩才是好人。”
他意有所指,顯然劍指君長寧。
但對赫連城鍾神秀絲毫不吝嗇他的誇獎,他目光灼灼,高聲讚道:“我赫連兄,才是這個世界上最仁善、最有情義、最忠肝義膽之人!”
誇到天命之子無地自容,這個彩虹屁就是成功的,而鍾神秀顯然做到了。
這期間除了赫連城勸了他兩句之外,包括君長寧在內,沒有一個人出聲,就這麼靜靜看著他把這通驚天彩虹屁吹完。
滿城寂靜,大概都被他的真誠誇獎感動到了。
鍾神秀正拿自己誠摯而正義的目光掃視全城,便見對麵君長寧看了他一會兒,半響,他側過頭平靜同赫連城道:“王爺這是從哪兒找來的朋友?”
他見這人也氣度不凡、儀表堂堂,怎麼竟然是個沒腦子的?還是說赫連城已經這麼厲害了,把人家騙到這個程度?
看他這麼無視自己,鍾神秀的目光更冷了,他指尖微動,有些可惜沒帶劍出來,否則定要給這個賊眉鼠眼的河山王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赫連城則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這是本王最好的朋友,鍾公子,鍾公子赤子之心,河山王那些心思還是放一放吧,本王和鍾兄的關係好得很。”
“所以如今開始流行交朋友了?”
君長寧罕見挑眉,以一種不太符合他人設的語氣說:“攝政王,我頭一次知道你還有這樣的本事。”
顛倒黑白的本事實在厲害。
赫連城還沒懟回,鍾神秀已經先一步斥道:“你這等心思陰暗之人自然見什麼都是陰暗的,我與赫連兄情同兄弟,哪是你這等陰暗之輩能明白的?”
他語氣自然,神情真摯,仿佛麵前的君長寧真是個心思陰暗的賊眉鼠眼之輩。
君長寧冷靜凝視了他一會兒,終於放棄和他爭論赫連城到底是不是個好人的心思,他開始說起正事。
“那鍾公子今日攔下本王究竟是要討什麼公道?我說了,若是要錢攝政王遞個折子便可。”
“自然不是為了錢。”
鍾神秀負手而立,目光高冷而倨傲,他連正眼也沒看君長寧一眼,卻不急不緩道:“幾個小錢而已,算不得什麼,日後若是再有災民或是需要錢財的地方,除你之外,其餘人皆可到攝政王府來求取錢財。”
他目光掃過周圍圍觀的百姓,微抬下巴,擲地有聲:“攝政王府願救所有衣不覆體食不果腹之人,但凡有難處皆可來。”
這話可說得大了,赫連城湊在他耳邊低聲道:“鍾兄,今逢亂世,些許人還好,若是各州都來找王府要錢,這恐是筆天文數字。”
“無妨。”
鍾神秀並沒有被他的話嚇到,反倒安慰他:“我有錢,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