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陷在公主竟然沒有責罰宮女的驚訝中,文皇後卻是欣慰地舒了口氣,不管怎樣,她的女兒終究是長大了,知道了分寸,再不會如從前那般不分場合地大鬧。
文皇後仁善,卻也不是無知純良,她並非什麼都不懂的婦孺,有時候睿武帝還會將朝廷裏的事拿來同她私下討論,他們夫妻尊崇的皆是施仁政,但是也同意亂世用重典的規則。
在文皇後看來,治大國和理後宮其實都是一樣的,隻要融會貫通了便沒什麼差別,因此雖然文皇後平日治理後宮擅用仁德服人,但是遇上犯事的人,也是絕不會心軟的。
睿武帝見皇後神情複雜,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隻見他低聲說道:“怎麼,小七懂事了你不高興?”
“高興……臣妾怎麼會不高興。”皇後揚起淡笑,“隻是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
睿武帝也是為人父的,亦是知道皇後在失落些什麼,女兒這樣的成長,
同樣讓他又驕傲又失落的。
帝後的心思旁人自是無法明了,坐在下頭的楚遙隻是徑自地偏頭注視著身側的二哥,直到楚天勵被身側的丫頭盯得無法淡定,忍不住皺眉問她:“做什麼這樣看著我?”
“謝謝二哥。”這一句感謝很真心,沒有夾雜任何心機,坦蕩地讓楚天勵都有些失措,隻聽他尷尬地輕咳,“我是怕那壺水濺到我。”
也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二哥這樣越描越黑的言辭,她忍不住低笑起來,這樣便扭的二哥,仿佛讓她的心裏浮起了絲絲溫暖。
至少在這時候,他們就像尋常兄妹一般,沒有皇權,亦沒有陰謀。
說話間,舞伶開始表演,大家默契地忘記了方才的插曲,隻有楚遙注意到了對麵麗妃的臉色有些陰沉,薛貴嬪的神情也有些古怪,視線匆匆一掃,她微微擰眉,鳳吟公主什麼時候離開的?
“怎麼了?”楚禦烽向來敏銳,楚遙一皺眉他便注意到了。
“沒事。”楚遙直覺搖頭。
見楚遙不願意說,楚禦烽便也不勉強她,這丫頭如今心思越發重了,他也說不上來這是好還是不好。
內廷諸位輪著給皇上敬酒,說的皆是些‘祝淩國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的場麵話,楚遙向來是不喜歡這些的,隻是她的位置太靠前,不能隨意離開,酒過三巡之後,她終於尋得空擋出去透透氣。
“公主……”清歡走上前,將手裏的披風給公主係上,又將暖爐放到公主手中。
“走幾步吧……”楚遙朝她看了一眼,往偏殿方向走去,穿過白玉長廊,便沒人再看得到她的身影了,她停了下來,低聲問道,“怎麼樣?”
“鳳吟公主說身子不適,便退席了。”清歡低聲回答。
“身子不適?”楚遙冷笑,之前送到她手裏的資料可是寫得清清楚楚,鳳吟公主向來喜歡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最是喜歡參加宮宴,今日這樣的場合她又怎麼可能不想出風頭。
清歡來不及回話,便有腳步聲靠近了他們,清歡回頭看到走過來的人影。
“這不是我們淩國最美麗的公主麼?”說話的男子一襲白衣,身旁小廝扶著他,他滿臉通紅,眸中似有幾分醉意。
“你家大人醉了,還不扶走,衝撞了公主你們擔當得起麼?”清歡經常陪著公主出入禦書房,自然認得眼前這位大人是六品典儀,官位不大,家世卻是極好的,整日出入煙花之地,花錢如流水,就是在京城紈絝中也是排得上名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