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若苑裏,杜晗煙披著外套,半躺在床上,虞氏麵色凝重地坐在紫木椅上。
“晗煙,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一直都將你看做自己的親生女兒,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我真是不知道該如何同你父母交代。”虞氏麵色淒淒,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隻怕還會以為虞氏真是將杜晗煙視作親生女兒一般看待呢。
杜晗煙早上起來時便發了燒,女醫來看了之後開了藥,這會兒才好了一些,隻是嗓子依然幹啞得嚇人,渾身更是酸軟得難受,要不是虞氏這會兒在,她早就躺下休息了。
“是晗煙辜負了舅舅和舅母的養育之恩。”即使喉嚨幹疼不已,杜晗煙依然勉強地開口說著話。
見杜晗煙這般柔弱無助的模樣,虞氏心下升起了幾分不忍,到底也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小丫頭,加上她又素來貼心乖巧,如今這副憔悴蒼白的柔弱模樣倒也真叫虞氏側目。
原本聽說了這件事,虞氏便當下認定是杜晗煙一手算計了她兒子,但是如今看到她這副慘兮兮的模樣,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高估這個丫頭了,不管她平日裏如何沉穩懂事,也到底不過是個十七歲的丫頭,未經人事。
想到早上女醫給她診脈時,看到她渾身的青紫和那些暗處的傷,她心下便暗暗疑惑難道真的隻是個巧合?南慕封酒醉之後力大無比,若不是他強要了她,她又怎麼能動得了會武功的南慕封?
“舅母是這樣想的,府裏人多口雜,你又病得不輕,不如去別院靜養一段日子,你覺得如何?”即使心中不忍,虞氏依然還是將她原本的打算說了出來,不管如何都不能壞了兒子的婚事。
杜晗煙失了身,隻怕是除了南慕封,也嫁不得別人了,但是他同郡主已有婚約,能許她的也不過一個侍妾之位,納妾自是不能搶在娶親之前,再者,杜晗煙從前是府裏的表小姐,日後是世子爺的侍妾,不管如何都是要仰著大夫人的鼻息而活的,如今大夫人這般安排,她便該聰明地應下,這筆賬她算得過來。
隻是,這麼多年她卻並不了解杜晗煙,這個從小便將南慕封放在心裏的女子,並沒有外表所表現得那麼軟弱,虞氏的話隻是讓她本還有幾分猶豫的心,瞬間變得堅硬了起來。
是了,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她便沒有退路了,虞氏的打算已經清晰地表達出來了,而她似乎也真的隻能接受了。可是虞氏卻沒有給她一個清楚的處理方式,隻是仿佛在哄孩子似的要將她送走,那麼送走以後呢?
南慕封若是當真娶了郡主,以郡主受太後寵愛的身份,他三年內自是不可能納妾的了,她今年已是十七,再過三年,她便二十歲了,更何況這三年裏,她必定會被虞氏派來的人軟禁在別院裏,南慕封本就對男女之情沒有太多的眷戀,若是三年不見,他還能記得她這個表妹麼?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緊,杜晗煙半垂著頭,沒有說話。
“舅母知道你心裏委屈,隻是晗煙,你也是知道我們府裏的情況的,慕封雖是世子,如今卻是不及軒遙閣那位的……若是沒了郡主這樁婚事,日後他便是要被那位踏在腳底下了。”虞氏走起了溫情路線,神情裏也是一番無奈。
“舅母,我不委屈,表哥是有雄才大略的人,他缺的隻是機會而已。若是……若是我的離開,能讓他的路走得更順當些,我也……是願意的。”杜晗煙眸中含淚,卻始終倔強地不落下來,聲聲話語中似是帶著低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