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是楚依依爹的忌日,之前幾年楚依依陪著太後住在太國寺旁的行宮,每年的忌日他們都是要去上香的,今年她嫁了人,太後入冬之後身子就不太得勁,走不了遠路,便讓依依替她去太國寺上香。
太後親自發話,南忠公自然是遵旨的,偏前幾日南慕封得了差事去了外地,還要幾日才能回來,虞氏陪著去倒是可以,但是如今正是年末,府裏本就忙碌,各處的鋪子賬冊都往回送,她這要是一走開,就得耽誤不少事。
南忠公和虞氏合計商量了一下,南謹軒最近在忙著黎家的事也是走不開,楚遙是公主,總不能讓她公主之尊陪著郡主去上香,這事怎麼看都怪怪的,最後算來算去,便想到了南梓彥,說是讓他陪著楚依依走一趟,反正京城去太國寺不過半日功夫,早些出門的話,當日就能回來,也費不了什麼事。
要是旁的人,南梓彥是斷不會同意的,但是他和楚依依的關係還是處得不錯的,又是南忠公親自發的話,南梓彥便應下了,一大清早便是輕裝簡便地上路了,原本杜晗煙也是要去的,她身為侍妾自然該陪著正妻,隻是忽然著涼生了病,連下床都困難,便也隻能留在府裏休息了。
這麼一折騰,除卻一行下人,竟是隻有南梓彥這個小叔陪著大嫂去太國寺上香,看著倒是真的有些奇怪,偏南忠公不以為然,虞氏覺得不妥,但是對著南忠公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便也作罷了。
卻是沒想到,在去太國寺的路上他們竟然遇上了強盜,還是在官道上,南梓彥帶出來的人不多,倒也都是練家子,偏那些強盜看出坐在馬車上的人嬌弱,幾個人攻向馬車,楚依依哪裏經曆過這樣的陣仗,嚇得渾身僵硬,動都動不了。
一道劍光閃過,她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偏有人將她護在懷裏,用身體為她擋了一劍,她嚇得說不出話來,伸手一摸,便是一手的血,再後來她就昏過去了,等她醒來時,他們已經在太國寺裏頭了。
“梓彥……”她醒來之後,便跑去了隔壁客房看南梓彥,那時他正光著上衣,隨行的小廝正在為他處理傷口,她看到他整個手臂上都纏著紗布,一下子便哭了出來。
南梓彥皺了皺眉頭,以眼示意小廝離開,旋即朝她笑道:“皮外傷而已,不用那麼大驚小怪的。”
但是他的安慰,卻沒有叫楚遙停下眼淚,反而哭得更凶了,她是知道南梓彥是怎樣一個貪圖享樂的人,他向來都是吃不了苦的人,可是這樣的人,卻為她擋了一劍,她雖然沒有看到傷口,但是那一手的血是騙不了人的,但是如今他卻對她微笑,在安慰她。
“你為什麼要為我擋劍?”心裏的問題,就這樣脫口而出,她咬了咬牙,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問這樣的問題,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了,就再也封不住了,就像現在。
“不知道,也許是本能。”南梓彥別開視線,淡淡地開口,“我看不得你受傷。”
她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幾乎讓她哽咽不出聲來,她捂著嘴,淚水從指縫間流淌而下,她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眸子微微發顫。
“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嫂子,我陪你出來總不能讓你受傷,不然回去我怎麼跟我哥交代……”南梓彥依然是痞痞的口吻,笑容剛爬上他嘴角,便僵住了,因為楚依依倏地撲進了他的懷裏,勾著他的脖子,眼淚落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怎麼這麼傻,那是劍啊,是要人命的。”楚依依哽咽著呢喃,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她就是想抱著他,就想這樣抱著他,什麼都不想。
南梓彥的眉眼微微一僵,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緩緩地,緩緩地伸過來,眸中的猶豫一閃而過,末了還是環了上去,溫柔地拍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別哭了,我真的沒事。”
“梓彥……”楚依依從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強烈的感覺,即使之前南慕封對她那麼好,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確認自己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她隻想緊緊地抱著他,甚至想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這樣的感覺太強烈了,強烈到她纖弱的身體幾乎承受不住。
“依依……”南梓彥歎息一聲,一股曖昧之情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兩人都不是未經人事的孩子,他們心裏都清楚對方的變化,也清楚這一步踏出去事情會變成怎樣一發不可收拾,但是他們誰都沒有叫停,隻是任由著心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