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謹軒和楚遙一踏進軒遙閣,謹軒便將她攔腰抱起,嚇得她下意識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瞪他:“你做什麼?”
他不說話,隻是徑自沉默,將人抱到屋子裏,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大手一揮,勁風晃過,房門便自動關上了。
清歡本在外頭候著,見到這一幕自然就放心離去,反正隻要有駙馬爺在,她這個侍女就自動消失便是了,不過想到主子先前說的事,她心裏動了動,便去了容媽媽那裏。
“虞氏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南謹軒鐵青著臉,眸中閃著堅定,“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楚遙是多冰雪聰明的一人,就算方才還有些迷茫,如今卻是明白了他在不悅什麼了,她輕笑著朝他張開手,他皺了皺眉頭,還是湊過去將她摟到了懷裏。
“其實南慕封有一句話說得對,就算她不曾善待你,但是也未曾苛待過你,而且到底是將你放在身邊養了不少年,就算沒有功勞也不能抹殺她的苦勞。”楚遙見他冷著臉遙說話,立刻伸手掩了他的嘴,繼續說道,“這一次是她運氣好,也是我的失策,讓她逃過一劫,就當我們還她這份撫養之恩,日後……她若是再起歹心,不管有沒有證據,我都會將她置於死地。”
是了,虞氏還有機會翻身,是因為楚遙並沒有出手將人置於死地,或許如她所說是失策了,亦或者是她想求個心安,即使虞氏不是南謹軒的生母,但是到底撫養了他不少年,她不希望南謹軒有一日被這份恩情牽絆,也不希望旁人總是用這份恩情來困住他。
所以,這次孩子的事,就當是還她這份恩情,日後他們走到何處,都同她再無瓜葛。
聽到她的話,南謹軒微微一愣,他待親情向來淡薄,別說是虞氏,縱然是南忠公,對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或許別人會說他冷酷無情,但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除非是被他放在心裏的人,其他人的生死與他,毫無瓜葛。
前世裏他是上過戰場的人,是踏入過那種將命懸掛在褲腰上的地方。從前他在書裏見人形容戰場英勇慘烈,將大戰過後的平地形容成修羅地獄,那時他並不相信,知道有一日他真正經曆了一場傾覆大戰,漫山遍野的屍體,濃烈的血腥味在持續了整整一天,耳邊隻能聽到淒慘的嚎哭,那時他才明白,原來人命是真的脆弱。
從戰場上回來以後,他就變得越發沉默了,也越發不理會別人的目光了,一個連生死都經曆過無數遍的人,還有什麼能動搖到他的呢?而這份清冷淡薄,便從前世跟著他,延續到了如今。
“任何傷害你的人,都該死。”南謹軒的聲音是一貫的清冷,但是他的語氣裏分明有著一抹狠戾,他是真的對虞氏起了殺意的。
“不要髒了你的手。”楚遙搖搖頭,她不要他的手沾滿血腥,一點都不想。
她記得很清楚,前世時他跟著三哥打了一場極其艱難的大勝仗,所有人封官加爵,在這一片歡呼雀躍裏,就隻有他的眸子裏盛著疲憊,和一抹她看不懂的情緒,很久以後她才明白,因為他的滿手血腥,讓他整日整日不得入眠,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隻要一閉上眼就想起那些死在他長劍之下的人。
這個男人,看似強大到無堅不摧,可是在他內心最角落的地方仍有著無可比擬的柔軟,而她,隻想留著這一份柔軟。
“謹軒,你是一隻雄鷹,注定會遨遊在廣闊的蒼穹,不要為我髒了你的手,後院那些女人……交給我來處理,就好。”楚遙的話說得霸氣,唇邊的笑容泛著自信。
“好。”南謹軒握著她的手,低聲說道,“我永遠都在你身邊,隻要你喚一聲,我便會出現。”
靠在他的懷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嘴角彎彎地翹起,這個男人永遠可以讓她莫名感動,一句話,一個舉動,甚至隻是一個眼神,都能讓她暖到心底。
兩人說話間,門外一道黑影晃了好幾下,南謹軒卻仿若不知,到最後連楚遙都發現了,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門外那人是來找你的吧?這麼晃來晃去的,晃得我眼都花了。”
南謹軒見她輕笑,也不由得揚起嘴角。
“有事的話你先去辦事好了,我也還有些事要處理。”楚遙說的倒是大實話,虞氏倒台,剩下的事還有一大堆,雖然今天晚了,但是如今各個院子肯定已經收到消息了,興許再一會兒蔣氏就來找她了。
“嗯,我再說最後一件事。”南謹軒點點頭,旋即說道,“百川書院院長的事果然如你所料,原先最有可能接任院長的陳院士突然抱病,倒是讓姓章的鑽了空子,不過他的接任儀式要在年後……再有便是,章院士接任的事,五皇子出了不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