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一說話,田氏就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的眸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實際上這段日子在文府裏頭,譚氏也總是這樣說一些讓人不悅的話語,就說那日晚膳時忽然提起了文詩瀾的事,言辭中頗有幾分責難的意思,倒是叫她沒法開口附和了的。
不管怎麼說,那次文詩瀾害了楚遙是事實,既然敢做就要付出代價,文國公讓她去了顧府做侍妾,田氏並不認為他的決定有任何偏心的成分,若隻是府裏做些小動作倒也罷了,隻當她們是孩子不懂事,但是若這樣的事捅到了外頭去,那麼文國公府也勢必是要擺出態度來的。
再說譚氏,她不想著勸女兒認錯,不想著同文國公服個軟,反而還大喇喇地說起她在顧府裏受盡委屈的事,田氏隻覺可笑至極,以顧府和文府的交情,再以顧夫人的性情,怎麼為難一個小輩?而譚氏,不想著如何修複兩府的關係,不想著拉攏顧夫人,讓她女兒在顧府的日子好過一些,竟是想著在府裏挑唆兩家關係。
尤其是昨日裏,文府二少夫人林氏要認楚遙身邊的侍女為義女的消息傳到譚氏那兒,聽說把她氣得發了一頓脾氣,砸了一屋子的東西,下人將譚氏那兒的動靜告訴田氏,叫她不怒反笑,隻覺得文詩瀾攤上這樣的娘親,也是真的倒黴。
再說今日,原本隻是田氏和林氏一起來看楚遙,這譚氏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說要一起過來,她們兩人總也不好攔著她,就同意了,她倒是有點好奇譚氏這是要來做什麼。
本以為她會聰明地因了楚遙生了孩子和清歡的事,修複他們的關係,到底她身邊還有個女兒,就是裝她也裝得好一些,卻沒想到她竟是如此沉不住氣,不過一句話就漏了底。
林氏可不如田氏這樣好涵養,一聽譚氏的話,當即就要發怒,不過田氏一個眼神過去,她便忍了下來,總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給自己弟媳難堪。
楚遙也不說話,隻意有所指地掃了一眼清歡,到底是多年主仆的默契,清歡立刻就明白了公主的意思。
隻見清歡暗暗長舒了一口氣,麵上也恢複了冷靜,下顎微微揚起,唇邊凝著淺笑,蓮步輕移到了譚氏麵前,禮儀俱佳地緩緩福身,旋即再輕啟朱唇:“清歡承皇後公主之恩,心有感激,如今又得二少夫人青眼,認了清歡為義女,日後清歡定然謹言慎行,將文府清譽放在心上,定然不會做出有辱文府的事來,還請三少夫人放心。”
這一番進退有度,叫田氏心底大讚,到底是文皇後調教出來的丫頭,難怪能在七公主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就是這番知書達理的模樣,絕不遜色於任何世家千金,她和林氏都隻有一個獨生子,沒有女兒,如今見到這樣懂事乖巧的清歡,她心裏倒是有些遺憾,文皇後沒有將這個丫頭給自己做女兒。
林氏亦是滿意地點頭:“清歡是個懂禮的,若非如此也不會得皇後和遙兒的喜愛了,算起來倒是我撿了個大便宜呢。”
她一直都想要個貼心的女兒,隻可惜年輕時曾經跟著文老二征戰沙場,受了些傷,並不太容易生孩子,後來她回到京城,和文老二又是分居兩地,偶爾相聚也難以再懷上,如今文家老二雖然回了京城,她的年紀卻是不容易再懷了,文老二也不願意媳婦冒險,因此兩人也就一直沒有再要孩子。
再加上林氏出身將門,本就不太在乎出身,他們家祖上也不是什麼名門世家,反而是綠林之輩,後來帶著一群弟兄們參軍,才有了如今的林家軍,因此在林氏看來,出身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東西,隻要本性是好的,其他的並不重要。
譚氏被清歡這麼不軟不硬地回擊了一句,當即就沉下了臉,冷笑起來:“不愧是七公主身邊的侍女,是個會說話的,你也別嫌我說話難聽,我也不過是為我們文府著想罷了,別到時候二嫂好心認了你,你卻是給我們文府添亂。”
“這些事就不勞三舅母費心了,照我說,三舅母還是多費心自家女兒才是,書綺也該到了議親的年紀了吧,三舅母還是多想想這些才是,可不要讓書綺表妹因為詩瀾表姐的事給耽誤了。”楚遙麵上含笑,言辭卻是異常犀利,一針見血地直指譚氏軟肋。
“你……”果然,隻這麼一句,譚氏便立刻像被點著了似的,整張臉都猙獰了起來,田氏眯了眯眼,林氏立刻上前拉住她,“雪柔是昨日沒有睡好吧,今日看著精神也不太好,不如先回府休息吧。”
說完,林氏一個眼神,立在門邊的兩個侍女立刻上來,一手一邊硬是拉住她出了門,要知道林氏身邊的侍女都是練家子,譚氏哪裏是她們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