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佩珊看起來很虛弱,在她身上已經完全找不到楚遙印象裏那個高高在上的刁蠻嬌小姐的影子了,她躺在床上,如一潭死水,若不是她睜著雙眼,隻怕此時看過去幾乎會錯覺這隻是一具屍體。
如果說,每個人的成長都需要經曆挫折,那麼連佩珊所經曆的這一些也委實太過慘痛。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選擇了一條無比難走的路,但是她信心十足,然而後來每走一步,都隻是印證了她的選擇是大錯特錯,但是人都是這樣的,越是被證明自己錯了,她越是想著能有逆襲的機會,誰都不會心甘情願地接受自己的失敗,自己的技不如人。
而今,她已經失去了她所有能失去的一切,再回頭來看,才知道自己這一路走來竟是一步錯步步錯,不撞南牆心不死,如今撞得粉身碎骨,又能怪得了誰呢?
當她一無所有地躺在床上,那個她拚命追趕想跟上的男人,終於肯回頭正眼看她了,可是怎麼辦呢,她卻已經沒有力氣了,她甚至連一眼都不想看他,因為每一次看到他,就隻是證明她的愚蠢,她的錯誤。
楚遙和杜晗煙坐到床邊上的兩個椅子上,隨後便關心了起來:“身體好些了麼?”
“沒什麼事,多謝關心。”不算太冷淡,卻也不熱情,連佩珊淡淡地回了一句。
對楚遙,連佩珊的心情很複雜,她是羨慕她的,羨慕的並不是她的出身她的任何東西,羨慕的隻是她有一個將她捧在掌心的夫君,女人一輩子所求,不也隻有這麼一個麼?
當初,連佩珊會對楚遙出手對她有所怨恨,便是她心頭的妒忌,妒忌她的幸福,也怨恨自己的不幸福。
“那就好。”楚遙點點頭,態度亦是清冷。
她對連佩珊是有幾分同情的,隻是她的所作所為同樣叫她不喜,所以對這個弟媳,她總是能避就避,並不願意同她多打交道,如今看到她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她才覺得,可恨之人總有可憐之處,這話也是有道理的。
“連夫人來過了,想要將你接回去。”寒暄了幾句以後,杜晗煙便提起了這件事,她見連佩珊聽到這件事之後連眉宇都沒有抬起,不由得有些好奇。
“有心了。”連佩珊的臉上出現的,是一抹自嘲。
杜晗煙有些看不明白,複又說道:“我想,連夫人也是擔心你在這裏受了什麼委屈。”
“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連麵都不肯露,而今……又要來演什麼父慈子孝的戲碼麼?”連佩珊的眼底滿是譏諷,她像是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知道似的,就像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自然是什麼都不害怕了的。
“這……”杜晗煙意外地偏頭看向楚遙,仿佛是在向她詢問。
楚遙幾不可見地點點頭,隨後說道:“你之前有找過連家人?”
原先她們是以為連佩珊什麼都不會說,畢竟她們還沒有到能相互交流秘密的時候,但是連佩珊卻一偏頭就應了下來,興許她是寂寞太久了,幾乎沒有人同她訴說心裏的事,此時才會迫不及待地將這些事都說了出來,就如之前半夏的事,又如之前南漓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