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訓練(2 / 2)

管平波揮手,孩子們一哄而散,各自拿了碗,往大廚房飛奔。竇向東給的承諾,誰家孩子陪管平波玩,便包一日二餐,每個季度有新衣,每月三百銅錢,差不多相當於當差的待遇。如今世道艱難,生存不易,即使明知跟著管平波比尋常當差累,也有的是人踴躍報名。何況百姓是淳樸的,他們自有一套判斷標準。拜師學藝還能包飯給錢,算是仁德了。

要知道外頭拜師,要麼如戲子,說是拜師,實則買斷,打死打殘本家都不能說話的;要麼做學徒,費勁心思孝敬師父十來年,方可自己賺錢糊口。好賴管平波頭一日來就能殺人,跟著她便是成不了竇向東的長隨,家裏上上下下,整個洞庭流域,哪處不需要會拳腳的?故,孩子們雖累的回家倒頭便睡,家長們也沒有一絲後悔。反倒因為孩子吃的肚子滾圓,都在暗喜賺到了。

酉時初,管平波準時回到家。習慣性的拐進西廂,方想起自己搬了家。不過人都進來了,不好急急退出去。哪知屋內一群人,原來是練竹與陸觀頤在閑話,幾個丫頭隨侍在旁,好不熱鬧。

練竹一瞧見管平波便道:“看你一腦門子的汗,還不叫丫頭打水洗臉。”

管平波道:“你們先說話,我索性洗個澡再來。”說畢往新屋裏去。

一間房自然比三間房狹窄,便是有個小耳房,也顯逼仄。管平波如今比不得才來的時候,現她的首飾匣子就有兩個,衣裳兩大箱子,再添上雪雁的東西,把一間屋子擠的滿滿當當。鬧的管平波更不愛住自己屋裏了。

重新梳洗畢,就到了晚飯時分。竇宏朗還未回來,想是在外頭應酬。堂屋裏沒人,管平波帶了個風帽才出門,晃進了西廂問道:“今日是在這邊吃飯麼?”

練竹道:“也好,省的妹妹出去見了風不好。”

陸觀頤抿嘴笑:“哪有那麼嬌貴了。”

練竹笑道:“待你好了,必不嬌貴你。”說畢吩咐丫頭擺飯。

因挪到了西廂吃飯,胡三娘不耐煩,便自己吃。故西廂就剩姑嫂三人。屋裏到底不便,管平波輕巧的把陸觀頤抱到了廳內,方才開飯。

練竹替陸觀頤夾了一個肉丸子道:“我告訴你,那女金剛愛抱著人走,咱們多吃些,多長肉,累死她。”

管平波嗤笑一聲:“就你們的飯量,再長一倍我看也重的有限。”

陸觀頤輕笑出聲,練竹與管平波這一對妻妾也是絕了。練竹固然溫厚,沒有管平波的大大咧咧,隻怕也親近不起來。她算見識多廣,但管平波這般做小老婆的,當真是生平僅見。

十幾年浸潤的習慣沒那麼容易改,陸觀頤吃飯時都是靜默。耳邊聽著練竹與管平波的說笑,覺得小戶人家規矩鬆散,卻更有人情味。一時飯畢,練竹見管平波賴著不走,便獨自回去了。

將人抱回房間,管平波就問:“紫鵑可抱的動你?”

陸觀頤道:“何須她抱?”

管平波道:“洗澡。”

陸觀頤笑著搖頭:“顧不得那麼許多,擦擦便罷。”

管平波道:“那多不舒服,你若想洗,隻管喊我。橫豎你瘦的跟竹竿似的,半點不費勁。”

陸觀頤沒接話,反而是指了指桌上的一件鬥篷道:“這是那日你裹在我身上的,裏頭叫水打濕了,他們收拾好了送了來。我今日閑在家裏,替你配了個絡子,看你喜歡不喜歡,不喜歡我再改。”

管平波反手拆了發髻,笑道:“我是粗人,你看著辦即可。對了,年下程知州要往京裏送年禮,托了咱們家的船運,你可有信帶回去?”

陸觀頤搖頭:“現還不到時候,大張旗鼓的鬧的洪同知知道了,雖奈何不得府上,到底不美。你是不知道,那種聚族而居的大家子,連石頭都會說話,再沒一點子秘密的。”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是信我的,旁人若不信,隻管使人去京裏查。官奴皆有備案,何時何地因何事發賣,買主是誰,一清二楚。隻女眷不錄名字,查已革禮部儀製清吏司主事陸全之長女便是。”

管平波挨著陸觀頤坐下,低聲在她耳邊道:“你明白便好,竇家可不是表現的這般良善。”

陸觀頤輕笑:“你也很明白。我可從不信私鹽販子的良善。你既是外頭來的,就該知道私鹽販子手段。”

管平波搖頭:“私鐵販子也不差。”

陸觀頤見丫頭都不在屋裏,才問:“好嫂子,你告訴我,竇家把控鹽鐵縱橫洞庭,真的隻是為了錢麼?”

管平波反問了一句:“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