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葉葶覺得自己表情都要麻木了,機械地回道:“是雪兒。她給奴婢的。”
這是實話。
雖然剛好死無對證。
蕭知珩點點頭,嘴角含笑,從善如流道:“你們雖同進同出,但她意在毒殺,而你卻不知情。此女先騙了你,再騙孤,屆時毒酒一喝,你與孤命喪當場。殺人滅口,一舉兩得。”
葉葶眼睛一亮,幾乎拍腿叫絕。
事情的真相可不就是這樣的嗎!
沒來得及激動,她就聽到這人輕笑了一聲,那笑音宛如鬆樹落下的雪,清越,動人。
他煞有其事地說:“雖然你與暴徒同行,出自一處,熟知同伴設下一連串毒殺、暗害、勾引的詭計,但孤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葉葶:“……”
這話我踏馬是接不了了。
蕭知珩像是什麼都是隨口說的,點到為止,他轉而伸手,將葉葶拉起。他很是憐香惜玉地說道:“地上涼,起來吧。你看,你的手更冷了。”
葉葶像提線木偶一樣,坐在旁邊。
腦子都快糊了。
蕭知珩把酒杯輕推到她麵前,直視著她的眼睛含著笑意,道:“喝杯梅子釀,暖暖身子。”
葉葶肩膀僵了。
他指腹輕描杯盞的紋路,緩緩道:“有印象嗎?那日你給孤倒的酒,就是這個。”
葉葶心態略崩,要被他嚇跪了。
不過在她要跪之前,蕭知珩卻按住了她。別看他看起來病歪歪的弱不禁風,這會兒她手腕被扣住,竟是動都動不了。
蕭知珩淡淡道:“你又跪做什麼?孤今日就是想與你品酒的。你不必緊張。”
怎麼可能不緊張?
說得輕鬆,你一杯毒酒就要送我上路了!
葉葶腦子亂得很。
今日算是事發突然,她沒有一點點防備,太被動了。現在連雪兒在內的臥底都死了,這一串刺殺小分隊裏目測就差她一個了,別說甩鍋了,她就是連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都沒有,這怎麼搞?
天要亡我。
這狗老天是真的要我重新死回去嗎?
葉葶覺得自己心態真的差不多崩了,她真的太難了。拿著酒杯,她內心拔涼拔涼的。
葉葶直挺挺地坐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火爐,兩行造作的眼淚突然就落下來了。
宛如一朵可憐楚楚的小白蓮花。
蕭知珩的笑容凝住了,神情有點古怪,道:“你哭什麼?”
很顯然,葉葶這一秒切換狀態的操作把笑裏藏刀的太子殿下給震住了。
葉葶哽咽:“哭我命苦。我太難了。”
“……”
葉葶流著淚,開始了她的婊演。
她哭道:“殿下明鑒。奴婢真的沒有做過謀害您性命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奴婢信佛,吃齋忌葷不殺生,平時連一隻螞蟻都不敢踩死,毒害您就是借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做啊。您說的下毒,奴婢是真的不知情,您大可搜查,奴婢真的沒有私藏任何毒藥,也從不曾和雪兒那些人私下通信。他們大逆不道,膽敢謀害皇子,奴婢惜命惜福,怎麼可能是他們的同夥?”
蕭知珩不語,盯著她淒楚的淚痕看。
不知道在想什麼。
葉葶一飆演技,索性連底線也不要了。
她抹著眼淚,道:“奴婢句句實話,殿下明察。奴婢卑微如腳下泥,如果懷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那肯定是覬覦您的美貌和地位,才想方設法入太子府引起您的注意,想去伺候您。奴婢是想要太子殿下的寵愛,要您的命做什麼?奴婢殺人難道是瘋了嗎?”
這番假得要命且肉麻的鬼話,沒有毀天滅地的演技,誰會信呢?
葉葶赫然是個天賦異稟的奇才,她說得纏綿悱惻,甚至控製住了自己眼淚,表情卡在動人處,才一滴滴地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