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不醉人人自醉
鳳知微崩潰了……
這孩子出現是不是就是為了逼瘋人的?
她的臉紅了白白了紅紅了再白經曆無數個輪回……眼見著他居然就這麼一點點的滴呀抹呀舔呀嚐啊,似乎覺得這樣喝酒最有滋味,半掀的麵紗下半張容顏在黑暗中也如月光般讓人昏眩,而那完全不自知的誘惑天生的動作,以及因為這個動作一次次重複而導致相關聯想的一幕幕回放,非常具有殺傷力的直接轟塌了鳳知微的冷靜和理智。
終於鳳知微忍無可忍,一個前撲,不怕死的從顧少爺手中搶回那壺酒,在顧少爺發飆之前,大聲道:“酒是這樣喝的!”
然後她一仰頭,咕嚕嚕倒了半壺下去,心想喝呀喝呀,醉死算啦,這日子可怎麼過呀……
顧南衣“哦”了一聲,似乎很高興發現了酒的真正喝法,他早就不耐煩了,今兒這酒嚐了半天,怎麼就沒有那日那種比較特別的滋味呢?
他坐在那裏,仰起頭,隱約想起這是酒,又記得似乎有誰說過酒他隻能嚐一點,不過沒關係,他隻是他,別人是別人。
二十一年他的世界,光怪陸離而又凝定如淵,這是新鮮味道,他想知道。
伸手一招,有樣學樣,下半壺喝了個痛快。
半壺下肚,四麵酒香愈烈了些,馥鬱而清涼,那種淡淡流水中青荇的味道更加鮮明,和酒香糅合在一起,中人欲醉。
鳳知微晃晃頭,覺得有點微暈,心中詫異,她是個海量,看起來喝酒斯斯文文,其實是越喝越心明眼亮,今兒這是怎麼了?
隱約聽見洞裏淳於猛唧唧歪歪的道:“一人一杯,多了就醉死最起碼三天,剩下的還我……”
“……”
鳳知微惱上心頭,混賬淳於猛,怎麼不早說!
她冷笑著,摳了摳牆上泥灰抖在壺裏,塞回洞裏,用凳子將洞口一塞,再也不理會那邊淳於猛鬼哭狼嚎。
幾個動作一做,酒勁上來,眼前越發金星四射,她扶著頭轉身,隻覺得體內熱流突然一湧,然後不知道哪裏也流出一股沁涼的氣息,繞著熱流盤桓一周,她的體溫立即降了下來,卻又覺得身子酥軟,隨即腳下一軟,砰一聲撞在了某處。
臉下冰絲滑涼,淡淡草香,似乎是顧少爺的枕頭。
鳳知微掙紮著要起來,她可不想和人同床共枕,一邊掙紮一邊模糊的想,顧南衣酒量真好啊,他喝的那半壺好像比她還多點啊,這麼淡定斯文不動如山啊……
眼前突然覺得一亮,那麼明光璀璨的一閃,隨即便發覺不是有了光線,而是顧南衣一抬手扔掉了他的萬年紗笠。
月光已經走過高窗,四麵隻剩下那般沉沉的黑暗,然而那人隻是掀開紗幕,便如流星般明光四射,攝人眼目。
那雙絕豔傾城的眼睛,到底該有多明亮?是呼卓格達木雪山之巔萬年積雪融化,瀉就雪蓮漂浮的清泉一池?還是三千裏金沙海疆深海之底,千年珠蚌用生命孕育出的聚寶之珠?
近在咫尺的極致光華,因耀眼太過,而令人忘卻一切本源。
鳳知微並沒有看見那雙眼到底什麼模樣,更別提看清顧南衣容顏,因為下一刻,那張臉已經無限度的靠近來,低聲呢喃間呼吸灼熱:“熱……”
他似乎真的很熱,從呼吸到體溫都如熔漿翻滾灼燒,下意識靠近一切比自己溫度低的物體,於是那伏在枕邊的女子微涼的麵頰,便成了足可救贖的冰泉。
他靠近她,青荇微澀潔淨的氣息越發濃烈,隨即一伸手,把住了她的臉。
他牢牢捧住她的臉,不滿意手下人皮麵具不自然的觸感,手指一彈麵具彈飛,女子細嫩潔白如玉如冰的臉頰,在黑暗中幽幽閃光。
他滿意於這種玉般涼水般清的感覺,立即將自己火熱的臉,湊了過去……
鳳知微完全沒有了動作。
眼前的一切實在太超出了她的思想準備。
那人清鬱的氣味近在咫尺,長而密的睫毛掃在她臉頰上,他將她的臉當做最好用的冰袋,捧在手中揉啊揉捏啊捏,完了還不夠,用自己的臉蹭完這邊蹭那邊。
黑暗鬥室,耳鬢廝磨……
卻全無旖旎,令她想哭……
好歹她大家閨秀出身,也算幼承庭訓謹守禮教,如今雖被逼淪落為生存不得不事事從權,卻也不能淪落成人形冰袋……
不就是我臉上比較涼嗎?
鳳知微心念一動,體內那股與熱流中和的沁涼之氣立即開始慢慢收斂,她的體溫慢慢升了上去,臉上浮出淡淡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