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竇初開

這是一個仿若十分寧靜的秋天,清爽的風吹拂著微眯的眼睛,院子裏的樹輕柔地扭捏著腰身,露出幾許嫵媚的樣子。這樣的季節,好似什麼都該輕緩緩的,路應該慢慢走,話應該輕輕地說,更不應該有什麼混亂和爭鬥來擾了這分難得的寧靜。

表麵上,一切看起來好似是這樣的沒錯,寧靜的空氣裏彌漫著一股讓人覺得舒服的淡雅。鳳驚燕的肚子也微微地突起來一些,卻因為修長而筆直的身形顯得並不是十分明顯。隻是整個人都變得柔軟了一點兒,那種剛硬的好似冷兵器一般的淩厲這會兒消散了許多。

隻是,那掩藏在平靜下麵的波瀾,在空氣裏蕩漾開濃鬱的血腥味道,敏銳如鳳驚燕,總不可能真的不知道。雖然她努力讓自己並不去想它們。

即使鬆開了手,放掉許多權利,鳳驚燕依然忍不住感覺那種發自心底的,身體本能地向權利靠近的衝動……

“他在動。”男人坐在床沿邊上,最近含著一絲滿足似的,很認真地開口朝鳳驚燕說著。這會兒,趙非離將手撫在鳳京燕的腹部,溫熱的手掌自然而溫暖地摩挲著鳳京燕的腹部皮膚,指腹也應該是小心翼翼的,很有技法地按摩著鳳京燕的腰身。

鳳驚燕舒服地眯著眼睛,享受著男人體貼的伺候,卻也忍不住開口告訴他:“現在還太小,這東西根本動不了。”

眼前上一刻還顯得十分成熟而穩重的男人,這會兒立刻變得無理取鬧的稚氣起來:“不一定的,燕兒,我們的孩子,一定是比別人要聰明的。”

這樣肯定而嚴肅的語氣,簡直莫名其妙得厲害。配著趙非離此刻好似很成熟的模樣,更是有幾分強烈的違和的感覺。

“嗯。”鳳驚燕輕應一聲,隨意地點著頭,“或許真的聰慧一些,但是怎麼著現在還是不會動的。”

趙非離好看的眼眸蒙著一層霧,此刻大約染上幾分抱怨的神色,又向鳳驚燕靠近了些,靦腆地笑:“燕兒,你總要給我幾分念想,不然不生活不是很無聊。”

鳳驚燕從來知道自己是務實到無趣的人,平日裏從上朝下看著,吩咐的多了,畢竟她是主子,這些個全是聽著她命令的下人,自然不可能受到什麼提點和抱怨。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果然不知道“情趣”二字如何去寫,但是知道就知道了,鳳驚燕既然已經是這麼一個人,也不可能隨意地去改。

其實,為了一個趙非離,她鳳驚燕改變得已經夠多了。

然而,仔細想來,眼前的男人也是改變了許多,早已經和過去很不一樣了,鳳驚燕畢竟不是他肚子裏的蟲子,並不知道他的改變是怎麼發生,怎麼去實現的……但是,這會兒,鳳驚燕猛的忽然想起很小的時候娘親的那一段話來。

鳳夫人溫柔賢惠,其實骨子裏倒是有些倔強之氣的,她與鳳大將軍的結合也並不是一點兒摩擦都沒有。

那時候,鳳驚燕大約是六歲、或者七歲,好似又練通了一套劍法,便徑直小跑著推開鳳夫人的房門,見她漂亮的娘親正安靜地坐在窗邊,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眼睛是濕紅的。

“娘,爹爹欺負你了。”鳳驚燕嘟嘟嘴,那時候好似是這般問著的。

記憶裏那個美麗的女人好似衝她溫柔地笑了笑,便伸手將鳳驚燕抱在懷裏。期間的有些情節,鳳驚燕現在是如何較勁腦子也無法回憶起來了,唯一記得是自己坐在娘親的膝蓋上,遙遙地看著窗外,漫天的夕陽美景還有娘親在自己耳畔溫潤的話:“爹爹沒有欺負娘親,娘也沒欺負爹爹,兩個人在一起,就好似兩塊尖銳的石頭,再小心也可能會刺到對方。”

“刺到對方?那一定很痛吧,那可怎麼辦呢?”小小的鳳家千金這般問道著,大約是練劍的時候被刺到過,受過傷,倒是對這種痛覺很是熟悉。

鳳夫人淡淡一笑:“如果不想刺到對方,隻能將石頭上的尖銳磨平一些,變成圓潤的鵝卵石,才算真正彼此結合。”

說這話的時候,美麗而溫柔的鳳夫人大約是帶著幾分傷感的,又帶著幾分無奈,嘴角卻含著甜蜜的感覺。

那是停留在鳳驚燕的記憶裏她一直不能忘卻的情節,卻也是讓鳳驚燕十分不以為然的。那時候的鳳驚燕畢竟是囂雜而稚氣的年紀,總覺得全世界都是圍繞著自己旋轉的一般,讓她為了什麼人什麼事去改變,去“磨平”都好似是那麼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這會兒,鳳驚燕卻忍不住開始將鳳夫人的這些話套用在自己與趙非離身上,居然覺得十分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