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糞派”武功,古來絕無。以此話應答,無疑是調侃戲謔之意。
台上的武士登時勃然大怒,這農民剛才屢次出言譏諷,早已讓他們心裏不滿,當下也不再話,飛起一腳,向農民踢去。
這武士身高體壯,猛地飛腳踢人,力大勢沉,撩起一股微風,腳尖將及農民身體,卻踢了個空。
農民臉上微笑依然,隻把身子略轉,便躲過了這一腳,相差不過分毫,腳尖堪堪擦著粗布衣衫飛過。他身後背著的糞筐,卻猛地晃蕩過來,磕在武士的屁股上。
糞筐一磕,不痛不癢,卻讓武士很是尷尬,他一腳飛出,下招即至,橫肘側擊,打向農民的肩膀。此時兩人身體相傍,近身突擊,肘力最強,若是撞中,必然一肘將農民擊翻。
農民身子再轉,斜身跨步,歪頭縮肩,姿勢甚是難看,卻又在毫厘之間,躲過肘擊。
此時台下觀眾,都已經看出這個拾糞農民其實身懷武功,隻不過是裝模作樣,打諢插科,武士出手迅捷有力,功夫不俗,然而連擊不中,足見農民對他的進攻了如指掌,應對有餘。
武士一肘擊空,突然一記左勾拳。
這兩式銜接緊密,一氣嗬成,是很厲害的殺著,農民不敢硬接,腳下一縱,向後疾閃,武士的左勾拳來勢如電,猛地打到農民麵前。
兩個饒身體,疾進疾退。
農民在後退閃避的同時,肩膀上的糞筐,並未隨身而退,人背著糞筐,並不緊束,稍一動作過猛,筐便脫身,此時農民往後閃避得急,糞筐已經離了肩膀。
武士的左拳,堪堪擊到農民的腦袋,卻又是差了毫厘,將要擊中之時,勁力已經到頭,距離農民的鼻梁臉孔,隻差一毫。
然而這一拳擊出,沒有擊中農民,卻猛地遇到脫了身的糞筐,左臂直通通地穿過糞筐的彎梁,一下將糞筐套在了自己的臂膀上。
看起來,就好象是眨眼之間,糞筐換了主人,從農民身上,一下套到了武士身上。
“嘩——”台下的觀眾,放聲大笑。
這場麵甚是滑稽,武士肩上套了個糞筐,不倫不類。
“你要這筐,拿去好了。”農民笑道。
武士氣得滿麵通紅,肩膀一抖,將破筐摔在地上。
在台子旁邊敲鼓的南宮仕,看得非常過癮,他早就看出來農民的武藝高出武士甚多,拿個糞筐戲耍武士,隻是開開玩笑,他每一下轉身,閃避,雖然未出一拳一掌,但拿捏的力度與角度,卻是非常精準,正合虞老人講的“陰陽輪轉”之道,每次進退,力道使得不疾不徐,遊刃有餘。
其實越是武功低劣的人,使出力道越沒分寸,打擊閃避,往往便過了火候,收放無度,給敵人造成可乘之機,台上的武士看似體壯力猛,實則出招屢犯“過猶不及”之大忌,這才被農民一再戲耍。
忽然台角上,又上來一人。
這是個魁梧的壯漢,比台上的精壯武士,還高了半頭,穿一身黑布衫,掌大如箕,眼似銅鈴,走起路來,讓人覺得滿台直顫。
這人是地仁武會的“武術教官”,名叫郝大鵬。
此時台上正在劇鬥的兩個人,已經是洋相百出,武士拳打腳踢,農民一味閃避,兩個人就象兩隻鬥雞,在場上轉著圈飛跑,表麵上是武士追農民,實則農民應付自如,花樣百出,一會做個鬼臉,一會把台上的破筐頭子踢起來,不論武士如何賣力追打,總不能打到他一根汗毛。
“下去,”郝大鵬衝著武士一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