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叫張興。
是郝愛花的男人。
今年四十五歲的他,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有著一切鄉下人的特質。
皮膚黝黑且粗糙,相貌憨厚不善交際,是一個真正老實巴交的農村人。
他與郝愛花結婚較晚,四個孩子如今最大的也隻有十一歲。
不過說起自己的妻子,在吃飯途中,張興的話終於多了起來。
他說自己是村裏有名的光棍,三十大幾歲還討不下老婆,原本以為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是某次他打漁回來的途中,救下了一個病倒的女人,自然就是郝愛花。
然後就變成了他的老婆。
說起郝愛花,張興那張黝黑的麵孔滿臉憨笑。
吃罷飯後,夏天與小花告辭離開。
不過在臨行時,張興送到門口,忽然憨笑的問出了一句話。
“夏先生,你說人這一輩子活著是為了什麼?”
嗯?
夏天一愣。
一個以種地和打漁為生的漢子,突兀問出這種具有哲理的問題,讓他神色異樣。
迎著夏天詫異的眼神,張興靦腆一笑,“抱歉,愛花曾經問過我的,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然後她告訴我了答案。”
夏天眼眸一閃,等待下文。
“愛花說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活著是為了活的更好一點,多賺一些錢,讓小孩少吃點苦,讓村民們看得起。”
頓了頓,張興又道,“夏先生上次離開,第二天便有很多人來找你,所以大家都說你一定是個大人物。
愛花說像夏先生這樣的大人物,活著應該是為了讓家族更加強大,在社會上變得更有地位,然後將這種強大延續下去。”
說到這裏,張興抓了抓頭皮,眼中流露幾分疑惑,“愛花又說,還有一種人,是為了更加強大,為了名動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
夏天眼中的異樣更甚。
“愛花又說,這第三種人最為可怕,因為他們能一言定別人生死,可是他們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就會發現,曾經跟在自己身旁的朋友不見了,親人也一個一個離去,這種人就會發現,這樣活著真的沒意思,還不如普通人幸福,但是,有的人繼續選擇走下去,而有的人則生出了厭倦,所以選擇回歸最初的平凡,老婆孩子熱炕頭,不管外界紛爭,隻想安安靜靜一直活到死。”
夏天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卻發現無言以對。
他知道了答案。
“受教了。”
夏天躬身抱拳。
“不敢當不敢當。”
張興雙手連連擺動,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這些話,是愛花讓我說的,我雖然是山裏人,很多地方都想不明白,為啥愛花要讓我說這些,您是大人物,萬一生氣了怎麼辦……”他的表情有些複雜,“她說夏先生是好人不會生氣,又說夏先生大人大量,不會和我們這些普通百姓斤斤計較。”
夏天臉上流露一抹歉然,“打擾了。”
說罷之後,歉意一笑,牽著小花的手離開了此地。
走出去很遠,仍然能看到張興站在自家的小院門口望著。
夏天的情緒有些複雜。
在他昏迷的那三天,一直有人暗中為他施針,壓製體內戾氣。
那個人就是郝愛花。
但她卻沒有出來相見。
而張興的那番話,就是她的態度。
對此,夏天倒也沒有多失落,他來此本是想感謝對方,同時好奇她的身份。
如今已經沒必要了。
張興的話,已經透出了太多的信息。
郝愛花必然也是古武者,而且實力強橫。
但她選擇歸隱於平凡,不想卷入任何紛爭之中。
甚至,繼續深想的話,或許她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為之。
也許是在躲避仇家呢?
……談不上失落與失望,也算是達到了目的。
夏天打算與小花住一夜,明日上午去祭拜小花爺爺,下午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