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著自己一頭光順柔滑而濃密的秀發,留下了兩行滾燙的熱淚。
不,我一定是在做夢,我已經,好多年,沒有過這麼多頭發了。
我閉著幹澀的眼睛強行眯了一會兒,努力回憶著我睡前在做什麼,好像並沒有刷牙洗臉躺上床的印象。
哦對,我已經快一個禮拜沒有刷牙洗臉了,當然沒有印象。
睡著之前我應該正在複習軟件構造,對,印象裏是明天考試來著。為了在大三刷一波學分績這次考試我是真的拚了命了,估計是太久沒睡才趴在鍵盤上睡著了的。
不對,所以我睡了多久了啊?我該不會吧考試……睡過去了?
後背霎時間蒙上了一層冷汗,我清晰地感覺到胸口的心跳直上一百八。
不慌,周依依,不慌,睜開眼睛看看,說不定天還沒亮呢?還有機會把軟件測試再看一遍。
我顫顫巍巍地睜開眼睛,眼前果然一片漆黑。
我長出了一口氣,用麻的沒有知覺的雙手把上半身撐起來,這才發現自己正平平地趴著。
周依依可把你nb壞了啊,還沒複習完就敢趴椅子上睡,睡得可真踏實。
我一邊努力甩動胳膊讓自己恢複知覺,一邊在四周環視了一圈,不太對,這黑色不太對。教室裏就算燈都滅了,也能看見點窗戶透進來的光亮,更何況我周圍……我桌子呢??我電腦呢??
不對不對不對……我努力搖了搖頭想把自己搖清醒,可再睜眼睛周圍還是這副光景。我腦子裏突然閃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我該不會是……猝死了吧???
“二十歲花季少女蓬頭垢麵深夜猝死,當代大學生內卷現狀令人唏噓”。營銷號的大字標題直衝我腦門,我好像已經看見了知乎提問“如何看大h大學生準備期末猝死一事”和那些“在現場”的人拍下的給我打了毫無意義的馬賽克的照片。
想著我爸媽人到中年痛失獨女,而我,正值青春,卻將自己的生命盡數奉獻給了軟件構造,剛才感動的舊淚還未幹,悔恨的新淚又傾盆而下。
“哭!一天天就知道哭!哭瞎了老娘就直接把你扔到街上去喂野狗!”我右手邊驟然射進來一束光,眼前霎時間白了一片,還沒來得及看清什麼情況就被劈頭蓋臉的罵聲嚇了一跳。
我用手遮著眼睛,慢慢才適應了屋子裏的光線,門口的老阿姨打扮地花枝招展,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小,身材著實不錯,至少比我那看起來有三個月了的小肚子好得多。
我在她桃紅色的眼影裏找了半天才找到她的眼睛,兩個人四目相對,默默無言。
最終還是我先打破了寂靜:“莫非,你,就是孟婆嗎?”
門口的阿姨一愣,隨即就叉著腰開了罵,聲音也比剛才洪亮敦實了多,看來剛才那兩句開嗓開的不錯。
“……你個小白眼兒狼,要不是老娘把你留下,你現在早就被賣給不知道哪個臭種田的了,你還嫌老娘這兒是地府?”
我安靜地聽她問候完了我的所有女性長輩,她也終於有了疲態:“算了,老娘今兒沒空陪你廢話,外麵靖王府家二公子來了,二公子就好你這種年紀小不懂事兒的,你沈花蓓今天就是一脖子吊死我都得把你洗幹淨了送過去!”
我:“……”
“你再說一遍,我叫什麼?”
“好啊你個小丫頭,還學會裝傻充愣了?別以為這樣你就能逃得過去,你們兩個,過來,給我吧沈花蓓送到我房裏去,我親自盯著她沐浴更衣。”
等等,花唄給了你多少錢?我借吧出三倍!
“等等。”
我一瞬間熱淚盈眶,終於有個正常人來叫停了。
“紅姨,這就是新來的小丫頭?”
“不服管教,打了七天還不服軟。”那個被叫紅姨的老阿姨白了我一眼,活生生一副刻薄老太太的樣子。
“你就叫花蓓?”問話的女人走進了我,伸手捏了捏我的下巴。
……求求你們不要再叫我了,就算死了也要提醒我還上上個月刷爆的三千塊錢嗎?
我艱難地上下點點頭,這才發現身前的女人穿的比紅姨好看的多,一身素袍輕盈而寬鬆,卻遮不住衣衫下窈窕的身段,麵色也襯得更白嫩了些。
她的一雙杏眼盯著我看了很久,雖然看上去不施粉黛,但我還是看見了完美的內眼線。
“紅姨,這小丫頭都被打成這樣了,送去了二公子怕是也掃興,今兒就叫上個月來的銀鈴兒去吧,花蓓就先讓我帶回去調教兩個月,到時候絕對還您一個頭牌。”
“紈青姑娘做事兒我自然放心,正巧前幾日你房裏的丫頭跟我說缺個灑掃幹粗活的,就先讓她頂上,等你用煩了再給我就成。”說罷,紅姨立刻換了臉,頗有些鄙夷地看向我,“吃香喝辣的活兒你不做,偏要去做使喚丫頭,你以為這樣就逃得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