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

甜甜的傷好的差不多了,腳上的凍傷也基本痊愈,打了幾次電話回意大利都沒有聯絡到羅傑,手機也停機了,他是不想麵對他,想徹底冷靜一下吧。

林雅芝來醫院替她辦出院手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惋惜地說:“甜甜,你和羅傑到底是怎麼回事,一轉眼他就帶著妮妮回意大利了,我說那天他打電話給我的時候語氣怎麼有些奇怪。”

“媽,你是說那天他給你打過電話。”甜甜放下行李袋,著急地說,“他和你說了什麼,有沒有說打算具體去意大利哪裏?”

林雅芝本對這個女婿十分滿意,雖然是外國人,溝通不成問題不說,對自家人更是好的出奇,她不是不知道甜甜在想什麼,但是錯過這樣的男人實在惋惜,她想了想,從口袋裏拿出鑰匙,正色地說:“這是他在你昏迷的時候交給我的鑰匙,是開銀行保險櫃的,結果前幾天他突然打電話給我要我把這把鑰匙交給你,還讓我保重身體。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分手就要分手,甜甜,你是不是瘋了?”

冰涼的鑰匙,幾乎冷到心裏去,她握在掌心,幾乎失去了說話的勇氣。

“甜甜,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愛著韓峯。”林雅芝握著女兒瘦弱的胳膊,心疼的看著她臉上痛苦的表情,捶著她的胸口,語聲哽咽:“你這個孩子,你這是何苦啊,他曾經那麼傷害過你,還誤殺了你的小哥,我這麼說不是因為他毀了我們家的財產,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們欠他的,但是他的性格那麼深沉,你單純的個性怎麼可能把握住他一生,媽媽是過來人,你聽媽媽一句勸,和羅傑好好過吧,和他道歉,不是不能挽回的。”

“媽,如果我現在還和羅傑在一起,對他來說是一種施舍更是侮辱,現在我們都清楚事情走到了怎樣的境地,不可能再回頭了。”甜甜被她捶打得踉蹌了幾步,臉色蒼白,“媽,對不起,我知道……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但是我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林雅芝抽噎著,還是摟著了她,摸著她的發絲:“我的傻女兒啊,你為什麼和媽當年一樣傻,一頭就栽了進去,撞得粉身碎骨都無怨無悔,你受了這麼多苦,明明身邊有一個那麼愛你的人,你卻沒有辦法愛上他,是你的幸也是他的不幸,媽隻是希望你想清楚,不要做出讓自己今後後悔的事來,不要和我說對不起,你的人生是你自己選擇的,今後的一切酸甜苦辣都要你自己去嚐,誰都幫不了你。如果你執意要走這條路,就要想好怎麼麵對你在喬家的三個兄長,要讓他們接受韓峯做他們的妹夫幾乎比登天還難,這些你都想過嗎?”

“媽,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嚐沒有想過?”她幽幽地發出一聲歎息,眼眶微紅,“我能想到的甚至多的多,我在苦海中掙紮幾乎快被逼瘋了,我曾經那麼深愛他,愛得整顆心都被填滿了,可是他傷得我體無完膚,還讓我失去了骨肉和小哥,我恨不得他去死,可是我知道……如果他死了,我的心會像被人剜走一樣的疼,蒼白脆弱的靈魂也會隨之死去。六年來,我以為自己能徹底忘了他,我嚐試過,很努力地嚐試了,我想和羅傑好好地生活下去,他對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我百分之百地確定自己對他有感情,比親情更多卻始終離刻骨銘心的愛情有一步之遙,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我真的好亂……媽,你明白嗎?”

她抱著林雅芝流淚,其實她們都很清楚很多事情都回不去從前了。

甜甜抹了抹眼淚,拿著鑰匙說:“媽,我出去一下,你先回家吧。”

她開著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淚痕未幹又添新愁,那個銀行保險櫃她根本毫不知情,羅傑到底留給了她什麼東西。

銀行服務人員態度恭敬,將甜甜領到保險櫃處,留下她獨自一人對著那個保險櫃出神。

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咬了咬牙,用鑰匙打開了它。

裏麵有一個很大的信封,甜甜取出信封裏所有的東西,還是受到了不小的衝擊,是離婚協議書和寫滿字的信紙,還有……還有一枚戒指,她和韓峯結婚時的戒指,六年前,她偷偷藏了起來,原本以為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原來羅傑他什麼都知道……

她顫抖著開始看那封信,信上的筆記有些繚亂,看得出來羅傑寫的時候一定是心亂如麻,她一邊讀一邊哭咽。

Jasica,我打算回意大利了,我要把歐妮雅帶走,她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我不想讓她讓給韓峯,請原諒我最後這個自私的決定。我想了一整夜,想了很多很多,我們六年來的點點滴滴和那些快樂的時光,我相信你對我一定有感情,但是隻要有韓峯在,你永遠不可能像愛他那樣來愛我,而我不會滿足這樣的感情,如果得不到全部那我寧可放手,放手讓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