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姐就如同睡著了一般,那眼睛,闔上以後再也沒有睜開。

莊啟昇在外麵聽到我的喊聲,急忙不顧外麵下人的勸阻,衝進房內,“發生什麼事了?”

大姐仍舊是躺在床榻上,半點氣息全無,不管我說些什麼,大姐的眼睛,卻是不再張開。

莊啟昇明白了一切,用手試探了大姐的鼻息,隨後將我墜落的身子抱起,繼而柔聲道:“你大姐不過是去見歐陽風了,你何必為此哭泣呢?”

他的柔聲勸慰,卻是叫我想起歐陽風的死。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不是嗎?若是我想複仇,從而使得歐陽風背叛了皇上,這一切,又怎會發生?

或許大姐會與歐陽風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而歐陽風,會愛上大姐,那也不一定,不是嗎?

這一切,終究是在我的手中破滅,我看著此刻的情景,我不知我該如何麵對。

大姐原本早就有了追隨歐陽風的心思吧,隻是這孩子,尚在繈褓之中,大姐怎麼舍得?

二日後,大姐入土為安,我與莊啟昇並立在大姐墓前,我的懷中,正是安然入睡的孩子。

那孩子取名為歐陽憶,是莊啟昇給孩子取的名,他說,希望這孩子以後能記住自己的父母,從而單單尋了個憶字。

那孩子很聽話,總是安靜的睡著,或者是醒了,不時的用他烏黑的眼睛看著我與莊啟昇,偶爾,還會開心的笑笑。

莊啟昇將大姐帶來的歐陽風的衣物,同大姐葬在一塊,他說,這樣大姐也能夠安息了。

在這一月之中,我大部分的時間,是陪著孩子度過。

看著他睡著,用著我拙劣的針黹幫著他做些小衣物。

大姐似乎已經預料了自己的死亡一般,早就為孩子準備好了一堆的衣物,甚至於,孩子成長以後的衣物,都準備的差不多了。

大姐沒有留下隻字片語,但是我知道,她希望她的孩子好好的成長。

莊啟昇總是媒體看著我不停的做著針黹,不停的裁剪布匹,可是卻從未曾看過他一眼。

我害怕看見莊啟昇,我一見到他,我就會想起發生的一切,我的悔恨,將我所有的思緒都一一淹沒,這種情緒,可怕的將我吞噬其中。

終究莊啟昇是受不了我這樣漠視的態度,他握住我的雙肩,強行讓我看著他道:“如歌,你說,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這一切的責任,你要全部都擔在自己身上麼?東方家那尷尬的身份,遲早是出事的,你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若不是我甘願成為那枚棋子,這事情,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

莊啟昇見我仍舊是如此逃避的態度,語氣愈發的惡劣:“荊如歌,你還是以前的荊如歌嗎?你的驕傲呢,你的自信呢?你看看如今的你,都成了什麼模樣?除了逃避,你還會什麼?你看看姑父,再看看姑母,他們都不曾怪責你,因為他們都知道,東方家會走到這步,怨不得你!可是你卻是固執的將這些責任攬上身,你以為這樣的你,很偉大嗎?”

我終於抬起頭,道:“這一切,不是我造成的麼?若不是當初我與閆祈合作,又怎麼會落得如此地步?若不是我想一心複仇,歐陽風,又怎麼會背叛皇帝,而大姐,又怎麼會追隨歐陽風而去?”

莊啟昇見我終於有了反映,語氣也有所緩和道:“皇上對於東方家,早就想納為己用,你不過在恰當的時間出現罷了。倘若不是你,也會是其他人。歐陽風的死,的確是一樁遺憾,可是如今,你大姐終於能追隨他而去,這是她的想法,又怎麼能牽涉到你的身上?”

他的勸慰,聽在我耳中,卻是成了諷刺。

若是歐陽風沒死,大姐又怎會隨他而去?

我明知莊啟昇是一片好意,語氣仍舊惡劣道:“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若不是我將東方家的事情透露給閆祈知道,閆祈如何能將東方家害得如此地步?這一切,追根究底,都是我造成的!”

隱忍了許久的眼淚,終究還是落下。

莊啟昇將我終於將情緒發泄完全,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你肯將你的情緒發泄出來,倒當真是好了。”

他輕柔的將我擁入懷中,柔聲道:“一切都過去了,不管你後悔也好,不後悔也罷,終於是不能回頭了。”

我伏在他肩上,眼淚浸濕了他的長衫,他的右手,不停的輕撫著我的長發,喃喃道:“明日,你與我,終究是要分離了。一月之期,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