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子?”小淩綦咬咬唇,抬起那張小臉蛋,仰望阿九的臉:“九叔叔,那個惡婆娘真的有那麼厲害麼?”

“誰教你叫惡婆娘的?”阿九再次蹲下身,看著孩子那雙撲閃的大眼睛,心疼的摸摸他的小腦袋,“出門在外,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不惹人家,人家也不會惹你。”

“擋我者,都得死!”小家夥卻是下巴一揚,不服氣起來,身上隱隱有了淩厲之氣,“母妃說過,對待敵人要趕盡殺絕,絕不能給他翻身之機,這樣才不留後患!所以這個惡婆娘惹了我,我就一定要殺她!”

“喂!”阿九長眉立即大幅度皺起,拍了拍他的小臉蛋:“別什麼都聽你母妃和那個阿碧的,她們說的,不一定都是對的。”

“不準這樣說我的母妃!”狠狠瞪阿九一眼,扯開阿九的手掌,“我的母妃,永遠都是對的!”小身子上竄滿衝天怒火,小淩綦自己推著木輪椅,往前麵氣匆匆而去。

阿九站在原地,頓覺啞口無言。有母親這樣教導自己的孩子麼?

京都。

大戰的暫時平息,這個一國之都也漸漸恢複起它的繁盛,一年一度燈節,張燈為戲,隻見眼花繚亂的花燈下,人肩相摩,衣袖相接。卻在這時,紫金宮宮門突然大開,一輛明黃華蓋、羽扇寶幡的鳳攆就著燈光緩緩駛出,穿紫衣的百名宮女提籃隨後,賜發皇宮做的燈糕;幾百個刀劍鮮亮的皇家侍衛、甲兵前後護衛,盡忠職守。

原來,兩年前大病初愈的孝寧皇後也想在這賞燈佳節湊湊民間的熱鬧,特意在京城最高的廣寒樓定下了位子,打算繞城一圈後在此放孔明燈為皇上祈福添壽,為百姓求平安。

一瞬間,人頭攢動的街頭立即變得鴉雀無聲,井然有序,迎接那華麗氣派的鳳攆到來。

鳳攆過來了,一層輕薄柔曼的黃紗遮住羽扇寶幡,隱約映出一個穿玄紅鳳裝的女子端坐其中,修長的脖頸,前凸後翹的身姿,如雲發鬢上的鳳釵在夜燈的折射下,閃耀出一道道耀眼的光芒。可是,任人如何看,也看不清女子的麵容,隻見得女子異常端莊高雅、玲瓏有致。

而女子身邊還坐了個小孩童,一雙小腳丫不停的晃來晃去,對外麵的盛況很是好奇。

鳳攆行至客滿樓,孝寧皇後微微側顏瞥了一眼客滿樓二樓,若無其事挑眉,正襟端坐讓鳳攆行過去。

皇後出行,原本該是萬人空巷,整個京都空前盛況,卻偏偏有這麼一間客人無視君威,關起窗子拉起簾,燈下自飲。而後等鳳攆行駛過去,那燃著燈光的窗子才讓人推開了,露出一張刀削斧鑿的深邃俊臉和一張麵無表情的冷臉。

淩弈軒明袍修身,長發用冠束起,寬額飽滿,下巴堅毅。比之五年前,他身上散發的成熟男人魅力壓過了他的淩厲倨傲。此刻站在燈下的他,一身內斂之氣。

站在他身後的冥熙道:“王爺,看來孝寧皇後病愈,插手政事的傳聞,並不是空穴來風。”

淩弈軒將窗子重新關上,坐到桌邊,淡淡道:“不知道給孝寧皇後治病的白帝子今夜會不會來?本王等候她很久了。”

“王爺請放心,廣寒樓外已全是我們的人,隻要那白帝子出現,縱然插翅也難逃!”

淩弈軒聽罷,卻是臉色即刻微冷,睨了冥熙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嗬。”眉發全白,孑然一身的霍廷鶴在這時發出一聲明朗的笑,瞅瞅睿宗王的背影,說道:“王爺是誠心請白帝子入府為小主子治病,並不是押解犯人。冥熙,你快快把那幫人撤了罷,免得生事。”

“兩個時辰前,王府來報說綦主子在來白湖的途中讓白帝子所傷,內力毀去三層,身子受損。綦主子才五歲,一個五歲的孩子白帝子竟也能對其下手,我們又何苦對她以禮相待!”

“冥熙。”霍廷鶴撫撫長須,氣定神閑笑看冥熙,“五年前有人冒充我們的鐵騎對側夫人和淩長風施以趕盡殺絕,致使側夫人帶著虛弱的身子墜下河底,至今下落不明。幾年後,就出現了個白帝子夫婦,你有沒有覺得很巧合?河底尋不到側夫人的屍體,也尋不到淩長風的屍體,很明顯說明他們倆還活著。而王爺,正是在找這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