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他淡淡一笑,坦然接受她的指責。而後轉身,邊走邊說道:“沒想到這兩個小子這麼聰明,知道使用臭鼬彈爬柱子脫身,嗬,不知道這對寶貝還藏了什麼好玩的玩意兒……”低啞磁性的嗓音裏是滿滿的寵溺。

他記得當時他接到消息急匆匆趕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小家夥的房間裏卷起一團烏溜溜的黑雲,臭氣熏天,熏得鳳翥專使不敢靠近,而兩個圓圓小小的身子則屁顛屁顛拱出瓦片,熟練的往後房爬。

所以,現在隻要一想到一左一右摟住兩個小寶貝的瞬間,他的唇角就會不自覺勾起。多麼聰明搗蛋的兒子呀,這麼小就懂得救自己,保護娘親。隻可惜,在兩個小家夥的觀念裏,父王等同叔叔。

隨即他咂了咂嘴,暗笑自己的貪心。能喊他父王叔叔不錯了,至少沒再喊他冰山叔叔,或是大伯。

晌午,兩人共乘一騎到達距離京城兩個時辰腳程的白湖。

白湖城門大開,迎接他們入城。輕雪回首望,已望不見皇城裏的硝煙滾滾,卻一路見到京城外各個要道口的士兵屍體,那是鳳翥宮與朝廷大軍交戰後的戰場,屍橫遍野,多數為東梁軍。

“王爺,行館已經準備好了。”一身青衣的青書勒馬過來迎接他們,多看了她一眼,眸中抑不住的驚奇,“側夫人?”

她扯開男人抱著她腰肢的健壯手臂,翻身下馬,禮貌笑道:“青書大哥,別再叫我側夫人。”

青書嗬嗬一笑,方曉自己的失言,忙說道:“雲大夫來的正好,前不久青書剛將青寰從洛城接了來,帶來了那兩株結了果子的幽藍,卻苦於不得用藥之法……”

“青書,這話以後再說,綦兒和僢兒呢?”淩弈軒亦踩鞍下馬,沉穩看著青書。

“剛剛讓王妃從行館接了去,說是陪陪騫主子。”

“慕曦是如何知道兩個孩子來了白湖?”他劍眉不悅的一挑。他現在還不想讓輕雪母子與慕曦母子見麵。接孩子過來,是為了保護他們,等將長風的事查明白了,便會將輕雪母子送到長風身邊。因為他知道,長風能照顧好他們母子。

“是青書在王妃麵前無意說漏了嘴。”

“回府吧。”他暗啞出聲,麵色凝重,無意再責備青書。

而輕雪,早已重新跨上馬背,揮舞馬鞭,往睿宗王府一路疾奔而去。她的孩子落在慕曦手上絕對有危險,她早說過,他才是最危險的那個人!這又是一個圈套!一定是的!

睿宗王府,穿著一身嶄新小袍子小鞋子的綦兒僢兒乖乖坐在綦兒曾經住過的房裏,明澈大眼睛四處打量。

“弟弟,這裏好熟悉,我以前好像來過。”小綦兒望著天花板上吊著的那隻八角風燈說道,並下意識的跳下凳子,爬到床上躺著,大眼睛望著那盞燈,“我害怕的時候,就不讓阿碧姑姑熄掉這盞燈。”

“阿碧姑姑是誰?”小僢兒也跳下凳子跑過來,趴在綦兒的床邊,調皮的扯那淺紫色的帳子,“哥哥,我肚子餓了。”

“我去讓阿碧姑姑端點心來。”小綦兒爬起來,往門口跑。其實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阿碧姑姑是誰,隻是完全順著身體的反應。

“綦兒,僢兒,點心來了哦。”笑臉盈盈的阿碧出現在門口,摻著簡單披著外衫的慕曦走進來,邊示意丫鬟魚貫端進點心,邊對兩個孩子說道:“這些點心呀,都是王妃和阿碧姑姑親手做的,王妃說好久沒見綦兒了,分外想念。”

僢兒看看笑臉的阿碧,再看看嫻靜的慕曦,小嘴張成0型:“原來你就是阿碧姑姑,她是哥哥的母妃。”綦兒的母妃他見過的,而且還親自喂點心給他吃。

“母妃?”小綦兒看著慕曦,眼眶一熱,突然撲進她懷裏。

而這邊,輕雪正往王府趕,一把推開房門:“綦兒,僢兒。”

“他們剛睡著。”慕曦攬攬外衫,從帳子裏坐起,‘看’著她:“弈軒將你接過來的?”

輕雪沒答她,急急撩開帳子,竟看到兩個小家夥肚皮吃得圓圓的,攤開四肢,打著小呼嚕,睡得極香。

“你給他們吃了什麼?”她掃一眼房裏,冷冷看向長顰減翠、瘦綠消紅的慕曦。

慕曦淡漠一笑,在凳子上坐下:“做了一些點心給他們吃。輕雪,你急什麼呢,綦兒也算我半個兒子,我不會對他怎麼樣的。”

輕雪麵若寒霜,將僢兒搭上綦兒肚皮的小胖腿放下,拍拍綦兒的臉,“綦兒,醒了,娘親來接你們回去。”

綦兒翻個身,繼續睡,僢兒則開始不斷囈語,“母妃,點心真好吃,僢兒還要吃……哇哈哈……”

輕雪的臉立即黑掉大半。

慕曦道:“讓兩個孩子睡吧,這裏不是狼窩蛇窟,不吃人。”

不吃人?輕雪放開孩子,朝慕曦走過來,“這裏的確不是狼窩蛇窟,可是慕曦,你的自私毒辣,有人比我更了解,更有體會麼?”

慕曦掩著帕子廝力咳嗽幾聲,臉蛋愈發白,淡道:“輕雪,我沒有多少日子可以待在弈軒身邊了。往後的日子是你們的,我隻是借了他五年,五年後就還給你了。所以我希望能在死前,聽到你叫我一聲姐姐。”

“你得的是什麼病?”她微微挑動纖眉。她以為她會稀罕與淩弈軒再續麼,特別是在她自以為是的‘借還’之後!感情不能借還,傷害不能彌補,她永遠不會再叫這個女人一聲‘姐姐’。

“鳳翥宮的烏藍花,沒有解藥,拖了十年。我的騫兒也受了烏藍花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