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璧跟著她躍出來,撿起地上那老鴉屍體,擱在石桌上,“主子,最近行館四周的飛禽越來越多了,有些不尋常。”
“嗯。”她抬頭靜望行館上方的夜空,看到牆外的一排蒼鬆上歇滿夜鷹,每一隻都很安靜,鷹眸閃著幽光靜靜注視行館內的動靜。待她袖中銀針‘咻’的飛出,那群夜鷹開始撲騰翅膀四處飛散,一會,又重新飛回來,歇在原地。
她收回視線,方恍然大悟。
原來慕曦不是放棄了,而是用鳳翥宮的魔音控製這些飛禽來監視行館內的一舉一動,隱秘而又不用讓淩弈軒發現。
“主子,快來,僢兒和綦兒出事了!”本在兒子房裏守夜的無暇突然跌跌撞撞跑來,急得滿臉是冷汗,“綦兒將五毒水潑在了僢兒身上!”
“什麼!”她大驚失色。
房裏,剛才還睡得好好的兩個小家夥,一個坐在地上哭,一個躺在床上哭。
僢兒躺在床上,一身小裏衣被燒開一個大洞,露出裏麵同樣被燒開一個大洞的金蠶絲甲,見她出現,忙爬起來鑽進她懷裏,“娘親,哥哥將五毒水倒在了我身上。”
而小綦兒也從地上爬過來,抱住她的腳,聲音都哭得嘶啞了:“娘親,不是我做的,僢兒和無暇誣陷我。”
她讓白璧將綦兒抱起來,在一邊哄,自己則查看僢兒小肚子上那塊燒痕,給他抹上清涼的白南藥,止痛藥。這兩件值萬金的金蠶絲甲是淩弈軒親自送給兩個孩子的,一人一件,為免兩個小家夥偷偷跑出去受傷。
好在有這刀劍不入的金蠶絲甲護身,不然僢兒就有性命之憂了。
“主子。”無暇將那瓶五毒水戰戰兢兢遞過來,睡眼惺忪的臉上,血色還未恢複。幸虧剛才及時將這五毒水搶了過來,不然小僢兒要化成一灘血水,釀成悲劇了。
輕雪將那毒水接過來,問著在白璧懷裏抽噎的綦兒:“綦兒,給娘親說實話,是你將五毒水潑在弟弟身上嗎?”
小綦兒搖搖頭,雙眼哭得浮腫,伸手要讓她抱:“娘親,綦兒沒有害弟弟,一直在睡覺。”
輕雪無奈,將五毒水交給無暇,將小家夥抱過來:“那弟弟為什麼說是你做的?無暇也說看到了。”
“娘親,綦兒一直在睡覺。”小家夥委屈的往她懷裏鑽。
她心疼不已,用絲帕給兩個孩子拭淚,對白璧無瑕吩咐道:“先將五毒水放起來,再請睿宗王過來。”
“是。”
一刻後,無暇稟明,睿宗王脫不開身,無法立即前來。
她沒有問及緣由,讓無瑕留了一盞燈,一左一右摟著兩個孩子,哄他們入睡。
“僢兒,肚子還疼嗎?”她拉開僢兒上衣的上擺,看到那塊燒傷部位顏色在漸淡,呈現暗紅色。想必會留下疤。
“不疼了。”小僢兒緊緊扯著她的衣裳,大大的眼睛望著她,“這裏會永遠這麼醜嗎?娘親會不會把它換掉?”
“娘親不會換膚。”她拍拍他的小屁股,讓他睡覺,“先睡覺,其他等以後再說。”
換掉皮膚?真的可以做到新舊皮膚沒有一絲痕跡麼?等僢兒睡過去,她起身,將睡過去的綦兒抱在懷裏,走回自己的房間。
這段時間,讓兩兄弟分開睡。
四更天,好不容易睡著的她被吻醒了。
男人站在床邊,薄唇戀戀不舍在她唇瓣上逗留,帶著思念與沉痛,想攬臂抱她,卻突然被她一掌擊開,後退兩步。
燭光跳躍,她看著他一夜未眠的臉,“我請你來,是為了兩個孩子的事,別太過分。”
“嗬。”他啞聲笑笑,撩袍坐到床邊,望著孩子的睡顏,喉結不斷滑動,“慕曦的孩子,在一個時辰前死了。”
死了?她先是吃驚,後是冷笑:“那個孩子是你和慕曦的命根子,一定很心痛吧。”他很痛,苦苦壓抑,滿身傷痕,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可是,他越痛,她就越痛快,因為她的孩子差點就死在他手裏,讓他們無恥的搶去救那個沒有命數的孩子。
痛了麼?這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