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花使擎蒼不等淩弈軒反應,已是一聲令下,讓他帶來的鳳翥宮專使拎著彎刀殺上來。
淩弈軒深邃的眸子看他一眼,視線移到那灰衣花麵婆身上,皺了皺眉。花麵婆素來忠於慕曦,何以與這擎蒼密謀到了一起?隨即仗劍躍到屋頂,與那擎蒼冷冷對峙。
兩人一墨袍,一白衫,站立在月光下,特別顯眼。
擎蒼隻是盯著他冷笑,突然廣袖掀起,拋出他的手裏劍。一枚枚轉成泛著冷光的奪命花。
他抽出赤龍劍,擋住那十字形飛鏢,高大體魄如閃電般移動,一眨眼已是持劍逼近那擎蒼。擎蒼沒想到他的速度會如此之快,先是後退了幾步,而後使出袖子裏的鐵質追命飛爪,大笑道:“今日是你自個送上門來的,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淩弈軒手中的劍被他的鐵鏈卷住,薄唇一勾,一身墨袍的身子如蒼鷹躍起,削鐵如泥的赤龍劍在他掌中幾個回轉,竟是將擎蒼的追命飛爪生生削斷。
他冷道:“是慕曦讓你將騫兒接過來?”
擎蒼又與他打了幾個回合,漸漸居於下風,急速收回那被砍斷的飛爪,轉身躍到另一處屋簷上,陰冷道:“如果沒有石破天,你小兒子早已沒命了!我的‘一命懸’夭邪無比,一旦植入受者體內,無人能破解,更是無處不在!不過我倒是奇怪,既然你不肯娶雲輕雪,不認他們母子,為何又對騫兒見死不救!你別忘了,慕曦才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妃!”
淩弈軒朝他追過去,掌中拎著長劍,墨色的袍擺隨風擺蕩,“五年前,本王就該殺掉你這不忠不義的鳳翥宮叛徒!”赤龍劍一出,劍刃在冷月下反射出一道犀利的光芒,直逼向擎蒼。
擎蒼氣勢落下一大截,忙急急躍回地麵,讓鳳翥宮專使一字排開,護他於身後,“給本尊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淩弈軒卻是提劍躍回馬背,冷睨那避在部下身後的擎蒼一眼,勒馬往前飛奔:“莫要再與他們糾纏,我們出城!”墨發飛揚,鐵蹄聲響徹整條霧柳街。
這次原本是秘密進城,沒打算與他們起衝突。所以,在城裏耽擱的越久,對他們就越不利。
正與那些紅衣專使打得勝負不分的霍廷鶴和石破天聽得,即刻收住劍式,躍身上馬,速速跟在他身後。
他們往荒郊外奔走,一行十幾個黑影,鑽入風吹樹影的密林。而後待到擎蒼追至時,他們已不見蹤影。林中寂靜,隻聞夜鷹聲。擎蒼在林裏尋了一圈,氣急敗壞往反方向追趕:“速速出城門追,我們中了他們的‘迷魂幻影’!”
原來,剛才那十幾道黑影是假象,是石破天以其人之道的用迷魂術製造了幻影,故意引他們至此,拖延時間。
而這個時候,淩弈軒一行人馬已由密道出了城,石破天勒馬跟在後麵,自豪笑道:“以為隻有他懂迷幻術啊,要知道我的功力可是這妖道的數倍,他喊我一聲師爺爺還算抬舉了他。”
淩弈軒將馬躍進回白湖的小道,俊臉嚴肅:“切莫耽擱時辰,速速回府救我騫兒!”
“好!”石破天知他心情急切,知趣閉了嘴,揚鞭策馬,跟在霍廷鶴後麵。
兩個時辰後,石破天入了他府邸,給孩子身上插滿細針,查了一遍又一遍,最後說道:“他的五髒六腑已經壞死了,即便是我師兄妙千齡在此,也沒有辦法將他從閻王那救回來。不過呢,我可以將他的屍體帶回去研究,讓他永遠不腐。”
淩弈軒站在旁邊,俊容微微動了動,覆蓋一層淡淡的悲傷,深若幽潭的眸子卻犀利起來:“既然死了,就讓他入土安息吧。生老病死,最終化為一捧黃土,這是每個人的宿命。”
“那老夫抽點他的血液拿去研究。”石破天又提出條件。
淩弈軒劍眉不悅一勾:“難怪世人都叫你鬼醫,鬼醫,與閻王打交道的醫者,從不讓逝者安息。”
“哈,睿宗王抬舉老夫了!”石破天哈哈一笑,將他那些不知是醫人還是醫屍的玩意兒收進布袋裏,坐到一邊喝茶,“不取這個的血液也行,老夫去取那個小一點的,反正你們都是父子,血管裏流著相同的血液。”
“敢問鬼醫兄為何一定要這父子血?”霍廷鶴忍不住出聲問道,著實為他的行徑感到好奇。
石破天悠哉呷一口茶,隨即杯蓋一掀,將茶水全部倒進旁邊的花盆。再從布袋裏掏出一個小竹筒,倒出兩顆蠶繭般的東西進茶杯裏,“這是金蠶子,需要用父子血澆灌它們,讓它們脫繭後成為一對父子。這樣等老夫收了徒兒後,就能一人帶一個出去尋屍了,我帶父親那個,徒兒帶兒子那個,不必擔心它們會鬧不合。”
淩弈軒和霍廷鶴聽得劍眉一皺,簡直哭笑不得,霍廷鶴問道:“那如何知道這對金蠶子是父子?”別看這石破天與霍廷鶴差不多年歲,一身道袍,一支拂塵,頗是仙風道骨,但其行事作風又極似頑童,半癲半癡。
“待睿宗王父子滴下父子血,你們就知道了!”石破天神秘道,看向淩弈軒:“隻需一滴血,我這金蠶子就能複活,成為我的守護神。”
淩弈軒沉靜看著他,薄掀輕啟:“本王可以答應這個條件,但是,你不能收我綦兒為徒。”
“你那小兒子生性頑劣,我有辦法教育他。”石破天蓋上杯蓋站起身,老臉上又恢複一片精明,“睿宗王你盡可放心好了,我隻帶他到十八歲,待他弱冠,便送回你們身邊。而且我用你們父子血衝破金蠶子的蠶衣,日後它們就似他的父王和哥哥一樣守護他,讓他不受一點傷害。”
“不一定要到十八歲。”淩弈軒將他的話聽進去了,在腦海快速尋思一番,決定應允下來:“隻要輕雪想要回兒子,石破天你就得將綦兒還給她。而且你不能將綦兒教導得是非不分,手段毒辣。”
“我是什麼樣,徒兒就是什麼樣。再說了,你那小兒子現在的心腸可是比我毒辣……”石破天嘀咕著,又從布袋裏掏出他的細針,走到騫兒身邊汲取了一點,滴在那蠶繭上,“等一會,父親飛到哪,兒子就飛到哪。”
說著,又取了淩弈軒一滴血滴在另一金蠶子上。霎時,隻見那兩滴血迅速溶進那繭子裏,繭子裂開一條縫,兩隻帶著金光的金蛾破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