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過後(2 / 3)

她沒想到他會親口說她是長風之妻,眸光閃動了下,接著冷道:“你殺養父、休妾刃子,比起睿淵有過之而不及,你骨子裏其實是殘暴凶狠的,無論你怎麼去改變,也難掩天性。”

“嗬。”他聽著,竟輕笑了聲,長指撫到她粉頰邊,“我的天性是笪嫠姑姑賜予的,中惑心蠱那幾年,我的身體裏還住著另一個我。每到月圓,我的眼珠子就會變成紫紅色,如暗夜裏的狼,需要食人血。而你,就在我最痛苦的時候出現了。那個時候,我隻要看著你的臉,就好似看到慕曦。”

她將臉一偏,避過他的指。

他又笑了聲,將她的下巴捏過來,低沉說道:“我與慕曦相識在十七歲,一直處於好感與懵懂之間,直到二十二歲時我們互表心跡。那時我決定娶她,一直在與鳳翥宮和淩柄如抗爭,可是老鳳羽卻給我植入惑心蠱,一夜間,我和慕曦勞燕分飛……當年我刺她那一劍,是她故意要弄掉那個孩子,因為那個孩子不是我的,是擎蒼的,她認識我的時候,與擎蒼還在糾纏不清……”

“老鳳羽要殺當時鷹爪還不曾鋒利的你,所以慕曦決定犧牲自己和那個孽種來成全你。可是,既然成全了,放下了,為何又要回來?就如她所說的,她要死了,所以借你五年?”她微眯鳳眸,冷冷拍掉他修長的指,後退一步,“我自始自終不明白,既然你知道慕曦還活著,為何要在蘭坳對我說那番話?你說讓我等你,可是你回來接的人是慕曦!”

“那一天你等過我嗎?”他深邃墨黑的眸即刻淌過冷色與失望,緊緊盯著她,薄唇抿得死緊,“我在蘭坳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我想與你執手,你卻執意留在蘭坳,又在我第二次入蘭坳的時候,走得一幹二淨、無影無蹤!”

“那出坳後,你對我說的‘隻拿我這神鳳是解藥’,逼我打掉孩子呢?”那一次她跪在他麵前求他,可是他的反應呢?就當一切不是預謀,他的惑心蠱自然而然那麼解了,可是他對待她的手段,比起對他養父的殘暴有區別嗎?

“慕曦等在蘭坳裏,對你哭著說‘她中了烏藍毒,活不久了,而且這些年一直在受苦’,所以,你對我雲輕雪的承諾便隻是鏡花水月,煙消雲散了?索性你用毀滅我來成全對慕曦‘活不久’的忠誠?哈,還真是癡情呢!”她大笑不已,一把抱起床上的僢兒,走到門口,“麻煩你將綦兒送往南詔,順便跟他說聲,待娘親救回長風爹爹,就回來接他!”

“輕雪!”淩弈軒一把拽住她,止住她躍出去的腳步,“我和慕曦的情,其實早在鬼漠荒那一戰後就盡了。我心底最深處的那個人是你,我們之間沒有恩情夾雜,沒有鳳翥宮的利用,沒有外人的挑撥,有的隻是實實在在的吸引……”

“可是我是慕曦的替身!”

“你不是慕曦的替身!”他英挺的劍眉擰動,一把將僢兒放到床上,把她則抱坐到自己的雙腿上,大掌摟著她的腰,“我不知道何為情,可是走到今天,我清楚知道與慕曦分離五年後再見,除了愧疚與對她母子的責任,男女之情淡了。休離你後,我整整五年噩夢纏身,夢裏全是你墜下濁水河的影子,你不斷對我說‘恨’……”

她看著他的眸,心弦微動,冷道:“當初你一劍刺傷慕曦,也是這樣的表情。你這樣的男人,見一個愛一個,沒有一個真心。待時間過去,我就會是下一個慕曦,不是嗎?”

“你與慕曦不一樣。”他掐住她細削的雙肩,眸子墨色流轉,大掌微顫,“慕曦是慕曦,你是你,我想珍惜的人,是雲輕雪你。給我時間和機會來彌補五年前的傷害,讓我對一雙兒子盡父親的職責,學會愛自己心愛的女人,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

“你曾經也是這樣對慕曦。”慕曦,是她心中永遠烙下的一道疤。隻要想起慕曦,她就會想起五年前自己狼狽之極的樣子。五年前,他確實在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可是那個心愛的女人卻不是她,而是慕曦。

他攬她入懷,將鼻息撒在她馨香的頸窩,與她耳磨廝鬢:“我想珍惜的人是你,輕雪。”

輕雪感受著他平穩的心跳,在他懷裏躺了一會,推開他站起身,“等綦兒僢兒醒過來,我們一起送綦兒去南詔鬼醫那。”

“你還是要進宮?”他一把扯住她,墨眸中閃過擔憂。

“我們已經答應將綦兒送給鬼醫做徒弟,不能食言。”她回首拉開他的大掌,走到帳篷外麵去。而後去四周尋了一些簡單的草藥,熬成湯水,給翩若、她的一雙兒子和婢女服下。

一日後,他們便醒了,吃下一些稀軟的粥水,看著遠處被夷為平地的連雲寨一個個眉開眼笑。連雲寨毀了,蕭翎也完蛋了,看這惡婆娘還整不整他們!

接著,淩弈軒讓青書帶著一小部分騎兵回了白湖,自己則帶著冥熙親自送綦兒去南詔。他與輕雪,一人騎一匹馬,走在隊伍的前頭,靜望遠處沉悶的戈壁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