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鞋手牌拿好,裏麵兒請!男賓三位!”
浴池的夥計吆喝著,領著丁前,白青,董伯三人進了男浴。
趕了一天的路,晚上若是能舒舒服服的泡個澡,再好不過。到了野雞阪之後,一行人找了客棧下榻,用了晚飯,繼而一起到附近的浴池,打算好好放鬆一下。
離開了野雞阪,繼續北上之後,可能要連續兩個月不能洗澡了。
“班頭,曉曉,那我們先進去了。”白青揮揮手,和大堂裏的兩個女生告別。
三個男人進了換衣間,脫得赤條條,衣物鎖進櫃子裏,各自拿了手巾,進了浴池。
“謔!”白青看著霧氣氤氳的浴池,有些意外:“比我想得還要好。”
“那當然。”董伯笑著,邁步進了大池。
浴池裏水汽彌漫,牆上刷著暗黃色的漆,沾了一層蒙蒙水霧。房間正當中是大理石砌的大池子,泡著不少人,周圍是一間間木板隔開的隔間,竹管上掛著布條,以此做為淋浴。四麵牆的上方鏤空,貼著薄薄的油紙,能讓外麵徹夜不休的燈光照進來。
三人先後進了池子,舒舒服服地泡起來。
常夏城四季如夏,本就不涼快。對於緇衣衛們來說,這種氣候尤其難熬——他們穿著嚴實的官服,忙碌一整天後,早就捂了一身汗。因此,緇衣衛們早就習慣了在辛勤工作後,回家,或是三五結伴去浴場澡堂,美美的洗個澡,既衛生,又解乏,還是一種不錯的社交活動。
丁前等三人共事多年,早就不是第一次一起洗澡了。相互之間也沒什麼拘謹,就連整天一臉不高興的丁前,此時也放鬆下來,倚著大理石,感受著溫水的浸潤。
他們剛泡上沒一會兒,就有兩個小夥計,端著托盤走進來,送上涼茶果點,恭恭敬敬地放在池子旁。
“爺,”為首的小夥計躬身行禮,“我家掌櫃吩咐了,送幾位爺一些茶水點心。您看還需要什麼其他的,吩咐小的便是。”
“代我謝過你家掌櫃。”董伯似乎早有預料,一點兒也不意外,擺擺手,打發走了夥計。
白青抿著涼茶,愜意道:“不錯,掌櫃的懂事兒。”
“那是自然。”董伯笑著,往嘴裏塞吃食,“咱們可是穿著官服進來的,他哪敢不懂事兒。”
丁前沒有說話,閉目養神,似乎在思考什麼。
“嘿!想什麼呢?”白青趴在水池邊上,纖瘦白皙的後背沾著水滴,濕漉漉的長發貼在臉頰上,夾了一顆紅果,津津有味地嚼著。
丁前沒睜眼,沒精打采地應道:“班頭。”
“班頭?”董伯低下頭,瞧了眼水下,促狹地笑起來:“我可沒看出來你在想咱們班頭。”
丁前睜開眼,斜眼看著董伯,沒好氣地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董伯不笑了,撿了顆梨子,咬了一口,汁液灑在他肉乎乎的胸脯上:“要我說,咱就甭管那麼多。班頭是不是人,和咱們有關係嗎?”
白青附和道:“誰說不是呢。老丁,都這個年代了,你不會還有什麼‘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老觀念了吧?”
“我就不信你們不在意。”丁前冷哼一聲,也拿過茶碗喝了一口,“你們應該也知道,老班頭犧牲以後,負責後續跟進的其餘三個班的兄弟——都沒回來。”
白青和董伯聞言,不再那麼散漫,坐直了身子,靜待下文。
“乙部一共十二個班。現在,三個班的班頭生死未卜,一個月之內,又連著上任了兩位新班頭。”丁前端著茶碗,一邊思索,一邊分享自己的想法:“你們怎麼看?”
“確實起了火。”董伯搖搖頭,“但未必會燒在你我身上。”
“如果咱們天天在外麵巡街,做些雜事,也許不會燒在咱們身上。”丁前麵色凝重,“但咱們這個新班頭,上任第二天,就被委以重任,護送那兩位禪師前往楚江城,所以,我覺得……”
“要麼,這差事其實不難,部長隻是給咱們班頭找些事兒做,免得她閑著。要麼……”白青接過話來,順著丁前的思路往下說,“要麼就是,現在的緇衣衛沒有表麵那麼太平。樂紅錦雖然是新人,但部長實在無人可用,不得不把這件差事交給她。”
說完,三人沉默著,各自盤算。
過了一會兒,董伯開口,帶著些僥幸的意味:“未必吧?咱們緇衣衛傳承數百年,能有什麼不太平的?”
丁前回答不上來。
“即便真有什麼事兒,也輪不到咱們這些大頭兵操心。”董伯故作輕鬆的笑起來,“咱們呐,做好分內的事兒就行啦!”
……
“二位小姐,請隨我來。”
女浴裏,樂紅錦和程曉曉換了浴袍,跟著一位女侍,走進一條長廊。
長廊兩邊,掛著一幅幅竹簾。每一幅竹簾之後,都是一間獨立浴室,大小不一,以接待規模不同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