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我輸我就輸？你又當運動員還當裁判員啊？都成你家的了唄？反正我剛才是把你摔倒了。這是事實，看見沒，你現在還沒起來呢……”蘇赫說話就像連珠炮。
巴根：你下黑手！不算！
“那你說我胳膊肘兒著地了，也不算！除非——除非你找到證人！”蘇赫一臉的洋洋得意。他故意在氣巴根，覺得他生氣的樣子挺好玩兒。
巴根：這地方就咱倆，我給你找誰作證去？
“找誰啊，你看——”蘇赫指了指天空，說，“有能耐你找長生天為你作證啊，他老人家看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蘇赫，你不是蒙古族的男人！”巴根氣得把頭一扭，不搭理蘇赫了。
這一扭頭，巴根突然看到了旁邊山坡上站著一個人，心裏就是一亮，像打開了一扇窗似的。
“你看，那邊有個人，好像是——是寶迪？我喊他過來，他剛才肯定看到了！寶迪能給我作證！”
蘇赫抬眼也看到了那個人，很像寶迪，特別是陽光照耀下的黃頭發。心裏先一驚，接著想到他離那麼遠，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於是便很有底氣地說：行。要是寶迪能作證，說看到了胳膊肘兒先著地了，我就認輸。但是，要是他作假證，你倆小鬼串通好了整我——哈哈——我蘇赫的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哼！”巴根站起身，向著遠遠站著的那個揮手。
那人立即跑來了，還真是寶迪。
寶迪比蘇赫和巴根都小一歲，正在讀四年級。長得瘦小，但很精神，特別突出的是眼睛和頭發，那雙眼睛出奇地大，一腦袋頭發出奇地黃。胳膊上有著疙疙瘩瘩有肌肉塊兒。不是健身鍛煉出來的，是幫家裏幹活得來的。
牧人家的孩子，早早就成為了家裏的好幫手。除了最輕鬆的放養外，還有起羊圈裏的糞、喂剛會吃食的小羊羔兒、歸攏成捆成捆的牧草……總之，放假回到家，就有幹不完的活兒。
巴根先聲奪人，想在氣勢上壓倒寶迪，就趾高氣揚地說：小屁孩兒，你剛才看到我倆摔跤了嗎？
寶迪沒計較蘇赫的用詞和語氣，老老實實地回答：看到了。
巴根臉上露出笑意，斜了蘇赫一眼。蘇赫滿不在乎，因為他心裏有數：寶迪離那麼老遠根本看不準。隻要他一說看到我的胳膊肘兒先著地，我就賴他撒謊！
巴根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拉住寶迪的衣襟問：寶迪，你看沒看見，是我先把蘇赫撂倒了，他的胳膊肘兒都觸著地啦？
寶迪點點頭。
“蘇赫，寶迪說他看到了——”
“你喊什麼玩意兒？他說看到就看到了？他千裏眼啊？眼大漏神啊。要我說，這個小黃毛兒，他在撒謊！”蘇赫開始反咬一口、倒打一耙，而且還想把他倆徹底收拾住呢，整得服服帖帖。
巴根把後槽牙咬得“咯吱吱”地想。輸贏可以無所謂，但被人戲耍、嘲笑甚至是侮辱，他可受不了！
寶迪竟然顯出和年齡極不協調的沉穩，沒有吱聲兒，而是從身後拿出一個望遠鏡，在二人麵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