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辛平這話,張陽很想說:
沒有,但你的臉上寫滿了故事。
不過,他忍住了,現在也不是玩梗的時候。
“聽大巫祭說過一些,我對你的經曆十分好奇,能不能請你說的更具體一點?越具體越好。”
張陽認真地盯著辛平的眼睛,接著補充一句:“或許我有辦法找到你兒子。”
辛平聽到這話後,表情頓時變得格外激動。
隻奉行一夫一妻製的猩猩部落,族人們都是無比專情的。
辛平也不例外。
它和愛人結為夫妻後,一直相敬如賓,稱得上是部落中的模範夫婦。
就算是這樣,辛平也有自己的煩惱。
結婚多年,自家媳婦的肚子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雖然在淳樸的部落中,沒有猩猩說閑話,但辛平心裏卻一直在懷疑、否定著自己。
直到有一天,妻子終於懷上了。
辛平特別高興,幹活的手腳都利索不少。
在那天,它還廣發喜帖,宴請大家到時一定要來吃孩子的滿月酒。
時間在它那殷切期盼中一點一點過去,妻子的肚子也眼見的越來越大。
大巫祭曾找上它,言說產婦年紀太大,生產有風險,現在拿掉還來得及。
猩猩的平均壽命是四十年,在秘境這種環境下,它們也超脫凡俗,壽命延長了一倍之多。
所以,對大巫祭的話,辛平沒有過多在意。
自家媳婦在自己無微不至的照料下,幾乎是重返青春、容光煥發,身體也是無比強壯、結實,怎麼可能出意外呢?
生產那天,當產房傳出嬰兒的第一聲啼哭,辛平也跟著喜極而泣。
在四十多歲的年紀,它也算老來得子。
嬰兒在哭。
那一聲聲代表新生的哭泣下,辛平的心也逐漸被歡喜填滿。
不管怎樣,它總算留下了自己的子嗣。
辛平恨不得當場就衝進去,緊緊擁抱住媳婦與孩子。
在質樸的部落中,並沒有明確的珍貴財富,猩猩們通常是靠以物換物,換取自身所需。
在這種環境下,辛平卻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了世界上最寶貴的寶物。
妻子與子嗣,便是它的珍寶。
然而,上天似乎並不容許這種穩賺不賠的事情發生。
大巫祭一語成讖。
到頭來,它的珍寶也隻是用以物換物的方式,由一件換成了另一件。
發出去的喜帖,變成了妻子葬禮的喪帖。
辛平想起自己的偏執。
如果自己聽從大巫祭的話,早點把孩子拿掉,或許妻子就不會死了...
是自己的偏執與自以為是,害死了她!
辛平看著繈褓中的孩子。
年幼的孩子,臉上的輪廓似乎繼承了他母親的大部分優點,讓辛平越看越覺得內疚。
漸漸的,辛平開始躲著曾視作珍寶的孩子,並開始學會借酒澆愁。
部落中的酒,比想象中要烈。
在醉生夢死中,辛平仍舊在和夢中的妻子相敬如賓。
他的兒子也在大巫祭的照料下緩緩長大。
一直到那一天,兒子也消失了,徹底消失在秘境之中。
辛平唯一的珍寶,終於也離他而去。
長達數年的夢,醒了。
對妻子的內疚、對兒子的愧疚,集中在一點迸發開來,把他那原本空洞的內心,炸的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