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難看地問道:“昨夜你們都睡著了?”
於傳承者而言,可以數日冥想而不眠,尤其到季歡這種境界,更是可以長時間不眠不休,怎麼可能輕易睡著?
但偏偏所有人的沉睡了,連玄十一也中了招。
眾人當即四下查看起來,既沒有丟失什麼東西,也無人受傷,甚至連房門都原封不動。
“糟了!”厲九川摸遍了全身上下,找遍了全屋,“黑蛟不見了!”
孩童雙眼怒睜,層層疊疊的麵孔自他瞳中一閃而逝,周圍的水德靈源激蕩起來,仿若君王震怒,將以水禍塗炭生靈。
“厲九禾”猛地驚醒,“祂要蛟龍血脈,真龍根基!”
“她”當即衝出屋子,朝山中奔去,“跟我來!”
“是長乘嗎?他為什麼要對黑蛟下手?!”厲九川便跑邊問,眼底盡是掩不住的怒火。
“厲九禾”語速飛快地道:“祂一直不願做五帝屬神,托身在玄天之下也隻是權宜之計,而黑蛟有最後一絲龍血,世間也無龍神,如今祂對黑蛟下手,恐怕是有了十足的把握,欲要借真龍權柄擺脫桎梏。”
“那他直接問玄天要就是了,為何還一直對我示好,難道就是為了殺我的龍嗎!”
“厲九禾”瞧他一眼,“玄天不可能給。而且你如今丟失黑蛟,不就是他對你示好的力量嗎?讓你失去警惕,還借助示好的因果斬斷聯係,現在的長乘恐怕已經失去了控製,說不定已經重歸九德之位,自立為新神了。”
“我聽不懂。”厲九川冷聲道,“我隻想知道他究竟在何處……”
話說到一半,隻見眼前風景忽變,突然出現了一處吵吵嚷嚷的集市,而周圍的空氣陰暗又潮濕,帶著股明顯的泥腥味。
厲九川愣在原地,身後追趕的趙青二人完全不見了蹤跡,就連剛剛還在說話的玄十一也沒了影。
幾個披著鬥篷遮住臉的人走到他麵前,為首之人開口道:“方才入門時,我怎麼沒見過你?有票引嗎?”
“票引?”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厲九川有些措手不及。
“帝江引,沒有的話就得補,三節火德遺玉,或者五節水德。”
“節?”
“你不是上水渡的人?誰帶你來的?這麼簡單的小事都沒有解釋,一節即一指節……看,就這麼大。”
說話的人伸出手指比劃,厲九川卻忽地從他們身後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氅高冠的老者在遠處一座紅木樓梯旁摸索著什麼,他似乎感受到了厲九川的眼神,回過頭露出怪異的笑,接著就登上樓梯,消失在轉角處。
“站住!”厲九川猛地推開麵前喋喋不休的家夥,朝著樓梯衝過去。
就如同曾經在隱市一樣,他順著樓梯衝上二樓,卻再無集市般的場景,而是一片土猩色的龐大洞窟。
他腳下盡是斑駁血跡,似有什麼剛剛在這裏四處衝撞過,周圍色澤古怪的石壁上布滿了刮痕,但卻沒有碎石。
曾經自稱長乘的老者就站在中間,似乎正在等待客人上前。
厲九川朝他走了兩步,腳下突然被什麼絆到,低頭看去,一顆“石塊”被他踢了開來,露出冒著嗞嗞血水的肉麵,甚至還在緩緩地蠕動。
他當即又仔細打量了四周,凹凸不平的石壁、紅褐色的地麵、刮痕處隱約滲出血色。
這不是什麼石窟,這……是一頭怪物的肚子裏!
沒有急著靠近那老者,厲九川再度低頭看向被他踢開的肉塊,一絲黑線似乎鑲嵌在其中,十分不起眼。
他蹲下身,兩指輕輕夾住黑線的邊緣,用力一拔。
一枚黑色的蛟鱗赫然露出原本模樣!
它的邊緣依舊鋒利,隻是缺少了幾分水的氣息,顯得死氣沉沉,黑蛟曾經被囚禁在這裏掙紮過!
厲九川的雙目驟然閃過數道重疊的麵孔,似有無數人影在漩渦中呼嘯呐喊,無形的怒火激蕩靈源,狂潮般的氣勢壓向那高冠老者。
“我的蛟龍,在哪裏?”
厲九川一字一句地問,近乎實質的殺意從牙縫裏擠出來,他眼睛如同熾藍的碧海,裏麵藏著驚濤駭浪。
“嘿嘿嘿……”
老者微微低下頭,聳著肩膀發出怪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