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莫星環臉色發青,渾身痙攣。
“結束了!星環,醒醒!”莫辛掐住他人中,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莫星環悚然起身,“它吃我!它吃我!它是吃人的怪物!兄長……”
“已經結束了!”
莫辛忍不住嗬斥,“比鬥已經結束兩天了!你若還壓不住你心底的恐懼,就不必升為府子去作戰,我們每年殺死的野神穢種都是如此,甚至比他更可怕!”
說完,他牙關咬得兩頰鼓起,陷入了沉默。
莫星環呆坐著,隻要一想起自己被撕咬碾碎的痛苦,他就感到生不如死,恐懼到不能自已。
那種可怕的感覺……渾身骨骼被擠壓斷裂,血肉被咀嚼糜爛,又很快愈合,新生的脆弱骨質和敏感的血肉一次接一次地被碾碎,痛苦灼熱地燃燒他每一根神經,卻不得解脫!
僅僅隻是想到當日的場景,劇痛好像又都回到了身上,鑽心蝕骨。
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和沉默不言的兄長,第一次感到除了身體痛苦之外的,天塌地陷般的恐慌。
失敗了就是失敗了,他不再擁有神子的名頭,永勝的輝光,他隻是那個人的手下敗將!
盛讚,名譽,尊敬,崇拜……都將離他而去,他失去了最大的束縛,也丟掉了賴以生存的希望,就像一個墜入無底深淵的幼獸,隻能在黑暗裏發出微弱而不為人知的低鳴。
莫星環緩緩起身,從床頭拿過外袍披上,“兄長,我……出去走走。”
“午時記得回來,大夫子有事要說。”莫辛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知道了。”莫星環的腳步沉重又拖遝,宛如萬丈高山壓住了脊背。
門外是驕陽高照,院落裏樹影婆娑,他繞過房屋,一直走到後山上去。
金院是唯一一座背靠山峰的院落,後山山坡陡峭險峻,但能俯瞰整個曜日府,也是平日裏學子們最喜歡待的地方。
居高臨下的視角讓他們無時無刻不想起自己的雄心壯誌,而放到如今,莫星環隻覺得天太高遠,山太陡峭,自己的心也不能平靜如水,反倒和雙腿一起打起顫來。
盡管如此,莫星環依然攀到了最高處,他路上一個學子也沒瞧見,登頂時候才發現山下熱鬧非凡。
道賀的人像嗅到花蜜的蜂蟲,全都擁到北邊的水院,連學子們也不能免俗,他們急切想讓新任的“大師兄”認可自己,哪怕讓他看上一眼,也心滿意足。
在過去的幾年裏,這都是屬於他的榮耀。
可敗了就是敗了,什麼都沒有了。
度殷的成長速度遠超自己的預料,無論是以境界,傳承位階還是實力,乃至家族來衡量,他都不是度殷的對手。
這個人到底是怎樣擁有了實力和地位,卻還能肆意妄為。
既不考慮聲望和做派,也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和評說,活得可真自在,真強大。
真羨慕啊……
莫星環坐在一塊懸在半空的峭石上,兩眼放空地看向遠方。
“你擋著我了。”
有人聲突兀地從左上方傳來。
莫星環一抬頭,頓時大驚失色,“度殷!你怎麼在這……啊!”
他急著往起來爬,誰知腳下打滑,大半個身子懸落在半空,還好雙手及時抓住了岩縫,堪堪沒有掉下去。
樹上那人隻是仰躺在枝椏上,冷冰冰地看著。
一個體兵傳承者,就算從這裏直挺挺地掉下去也不可能摔死,有他伸手幫忙的功夫,那點皮肉傷早就愈合了。
莫星環爬上峭石,此時滿腦子都充斥著驚恐,度殷難道不該在水院裏享受那些奉承嗎?他怎麼跑到金院山上來躲著?
他想幹什麼?一直藏在暗處盯著,是想對自己下手嗎?如果他要殺我該怎麼辦?他會吃我嗎?
一想到自己可能又被塞進嘴,莫星環就肝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