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做自受(1 / 3)

自做自受

自那日傅雪嬌來了之後,原本井井有條,規矩的過份的靖王府突然變的有了點生氣起來。

傅雪嬌鎮日裏就跟流光的影子一般,哪裏有流光,哪裏就能見到她。

流光喝茶,她就在邊上端杯遞盞,流光練字,她就在邊上鋪紙研磨,甚至流光什麼都不幹隻是坐在那裏,她也要湊上前去,看著流光嘻嘻的笑。

薔薇有天自己去府裏的藥房中挑了藥材過來,正看到流光從花園中走過,傅雪嬌不顧儀態的挽著流光的手,整個身體都幾乎巴在了流光的身上。

看到這副情景,薔薇不知怎麼突然想起小獸巴著母獸不放的場景,越看越像,不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流光轉頭看到薔薇,原本就被傅雪嬌纏的惱火的心緒更是一陣怒從心起,暗想這丫頭明明說是來陪你的,你憑什麼就這麼逍遙事外?

唇邊咧開一個算計的笑容,忽然邁步朝薔薇的方向走去,極溫柔的說道:“娘子不是說身體不好,怎麼今日居然自己出來了?”

說著話,順手接過薔薇手上提著的一個藥籃,拎在自己的手上,又一手穿過她的腰,親親密密的摟著她。

久違的身體接觸讓薔薇的心忍不住快跳了一拍,身邊之人身上陽光的氣息一如往日淡雅宜人,薔薇卻忍不住頭痛的皺起了眉頭。

早知道就不該笑那麼一下,白給了這人借口把麻煩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不過這種 時候,自然也不能拆流光的台,因此淡笑著說道:“今兒身體好些了,就出來走走。”

“我看娘子的氣色也比前兩日好多了。”流光把手上的藥籃遞給身後的婢女,仍是那種騙死人不償命的溫柔笑意:“既然娘子精神這麼好,不如陪本王手談兩局,權做怡養性情吧。”

薔薇一口氣噎在嗓子眼裏,差點沒上來,猛的嗆咳了起來。

流光連忙伸手拍上她的背,輕輕的順著。

微轉臉瞪著流光狐狸一樣笑眯眯的臉,薔薇氣恨的想上去咬他兩口,這人是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的棋藝臭的也就隻能欺負欺負樂池那樣的初學者,還假模假式的和她說什麼“手談”!

“臣妾以為……”

“我覺得很好啊!”傅雪嬌忽然擠上來挽起薔薇的手,硬生生插在二人的中間,把流光給擠到一邊。

裝作關心的樣子拍打著薔薇的脊背,幫她順氣,同時口裏接著說道:“看公主咳的這麼厲害,就知道是氣急所至,這下棋啊,最能陶冶一個人的性情,沒準公主常陪表哥下下棋,這頑疾也能去了呢。”

說著話,也不等薔薇同意,就衝站在一邊的侍女叫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暖閣裏把東西準備好?”

話說到此處,薔薇就是想拒絕也不可能了。

叫春枝冬梅二人先把藥籃送回去,薔薇無奈的跟著他們往暖閣走去。

一路之上,也 不知是刻意表現自己大度,還是怕流光又來扶自己,傅雪嬌的手一直攙著薔薇,遠遠的看去,還讓人以為有多親密似的。

隻有薔薇自己苦不堪言,她大概天生不是享福的命,這般被人架著走路,實在是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真是弄不明白以前後宮裏的那些妃子們,為什麼都要擺這麼個譜出來。

忍不住又想歎氣,掙了麵子,苦了身子,何苦來哉?

薔薇的出現讓傅雪嬌產生了一種如臨大敵的危機感,生怕她和流光說話引了流光的注意,一路上東拉西扯,逼的薔薇就算不答話,也不得不聽她說。

流光好容易得清靜一會兒,既沒有人扒在自己身上不放,也沒有一個嬌膩到讓他起雞皮疙瘩的聲音在耳邊嘮嘮叨叨,自然是樂得輕鬆,負著雙手在旁邊一派自在。

偶爾眼光掃過去,瞟到薔薇明明笑不出來卻硬逼著自己彎開唇角的別扭表情,心下立時一派舒爽。

有人來勾引自己的丈夫,身為妻子,當然應該出去做那個擋箭牌,此乃天經地義。

有了傅雪嬌在耳邊嘰嘰喳喳,薔薇隻覺這一路上分外漫長,短短的兩進院子,倒像走了兩個時辰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暖閣之中,棋盤擺上,東西放好,薔薇這才知道傅雪嬌為何如此熱衷於下棋這件事情。

自己與流光在棋盤兩邊麵對麵坐定,中間隔著一張比棋盤略大的小桌,而傅雪嬌則 以觀棋之名,硬是和流光擠上一張軟榻,還不住的從旁邊桌上拿些點心或者水果,一小塊一小塊的往流光嘴裏喂。

流光臉色陰沉的鍋底似的,幾次伸手下子,被傅雪嬌一攪,都給下錯了地方,讓薔薇撿著空隙,連吃了他好幾塊地盤。

為了鼓勵傅雪嬌如此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大力幫助,薔薇故意每個子落下都重重的按在棋盤上,還不時惡狠狠的盯一眼傅雪嬌,仿佛對她如此對流光大獻殷勤的行為有多麼深惡痛絕似的。

傅雪嬌看到薔薇的反應,自然更是大為得意,喂的更勤,薔薇心裏麵都快要笑翻了,有這麼一個情敵,也實在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笑意忍不住爬上嘴角,卻又不敢當著流光的麵笑出來,這個男人的小心眼,薔薇早就見識過,不打算以身試法,如此一來,便繃的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古怪之極。

這樣的表情看在傅雪嬌眼裏,自然是薔薇心裏在不爽自己和表哥這麼親密,可是流光卻恨的咬牙切齒,這個女人,雙手把他推出去也就算了,居然還敢笑他。

傅雪嬌再喂來一塊點心的時候,流光張嘴吃了,卻又並不下咽,忽然半起身越過棋盤,一手勾過薔薇的頭,突如其來的吻上了她的唇,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將口中的那塊點心哺給她,然後又從容的坐回原位。

薔薇拿著棋子的手下意識的向下一壓,也不 知道落在了什麼地方。

“你……你們……”傅雪嬌先反應過來,手在薔薇和流光之間移來移去,也不知道該指著誰。

“那塊點心味道不錯,王妃覺得呢?”流光優雅的拈起一顆棋子,緩緩落在棋盤上的某個位置,薔薇的目光移向棋盤,看到自己剛才那顆子好巧不巧的正放在一條大龍的眼上,生生的堵死了自己的活路,而流光那顆子一下,一大塊地方的子,就被提的幹幹淨淨。

無奈的咽下那塊點心,然後將手上的棋子丟回盒子裏,有些不甘的說道:“我輸了。”

本來己經快要贏了的,局勢一片大好。

隻是到最後,自己還是鬥不過流光啊。

流光心滿意足的站起身,挑眉說道:“娘子身體不適,本王就不留娘子了,娘子回去好好歇著吧。”

“是!”薔薇起身行了禮,又轉身和傅雪嬌告別,看到傅雪嬌一副妒恨交加,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的表情,心下無奈再起。

從頭說到尾,這場事情都是她先惹出來的,若是她不要極力促成這什麼勞什子手談,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到了最後,卻又要把帳算在自己的頭上,真是想一想,就覺得自己很冤。

回到飛絮閣,己經差不多是晚飯時分,春枝去廚房取了飯過來,兩葷兩素一個湯,再加一碗白飯。

朝雲的土地上特產一種珍珠米,入口極有嚼勁,原是薔薇喜歡的東西,因 此一桌子菜上來,看都沒看一眼,倒是先扒了飯進嘴裏。

然而一口飯進去,臉上的表情猛的變了一下,不動的聲色咽了咽,對著春枝說道:“我吃了飯要沐浴,你去叫點熱水給我。”

又對著冬梅說道:“你和她一起去,順道問管事兒的要些新鮮花瓣回來。”

兩個婢子對望一眼,一時都沒有動。

薔薇沉下麵孔,冷冷說道:“怎麼,我堂堂一個王妃,連你們這起子人也使不動了麼?徐嬤嬤把你們派過來的時候是怎麼說的?連這麼一點小事也辦不了?”

這兩個婢子原本是怕薔薇趁她們都不在的時候做出點什麼,可是如今抬了徐嬤嬤出來,立時就有點害怕,就算自己兩人沒有做錯什麼,可一旦被王妃告上去,隻怕也免不了一頓責罰,又想著王妃平日裏表現也算合作,應該不會有什麼事,就各行一禮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