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
微微抬手,做出一個簡單的手勢,激昂的牛角號瞬間響起,貫穿整個天際。
朝雲軍本就己經犀利如利劍的攻勢猛的又洶湧了幾分。
騎兵早己不再參戰,朝雲步兵一層壓上一層,刀砍斧剁,收割人命如收割田地的中的野草。斷肢殘臂,哀呼慘嚎,手中的兵刃如渴血的凶獸,瘋狂的叫囂著:殺!殺!!
隨著牛角號聲,一隊人刀從斜刺裏猛的殺出,本己膠著的戰況由於生力軍的加入,立刻就出現了一邊倒的態勢,半開半閉的城門被全數破開,黑衣黑甲的朝雲士兵就像是黑色的死神,破開一切阻礙著他們腳步的東西,拚力向前。
赤焰守軍節節敗退,己經有數百朝雲軍士湧進了城門……
流光的表情忍不住起了一絲輕微的變化,眸中光亮一閃。
扶桑,也許不是整個風林大陸上最後一塊不歸屬朝雲的領土,可是一旦這裏被攻克,風林大陸上,將再也沒有不屬於朝雲的地方!
天下就在眼前,就算內心再怎麼堅韌,又怎麼可能不起波瀾!
就在流光準備全線壓上,下達最後的總攻令,將扶桑徹底置於死地的時候,正在源源不斷的湧入城門中的朝雲士兵隊伍突然受到了阻礙,緊接著,竟然壓不住陣腳,身不由己的向後退卻!
流光神情一頓,還來不及采取措施,一個聲音突然破開嘈雜的喊殺之聲,毫無阻礙的傳入戰場每一個人 耳中:“禦流光,你不想要你妻兒的性命了嗎?!”
流光心頭大驚,下意識的順著話聲向城牆處望去,隻見高高的城牆之上,火光四燃,在一處火把通明的城垛口處,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了幾個人影,一人黑色絲質寬袍長裙隨風飛舞,必是鈴舞無疑,方才那能穿透整個戰場的話音,也隻有內力深厚如她,才能夠喊的出來。
一人灰色衣袍,默然靜立,還有一人玄色衣衫,手中半扶半抓著另一個女子。
在看到那個女子的瞬間,流光的呼吸猛的窒了一窒。
隔了太遠,他看不清那個女子的麵容,可是看不清又怎麼樣?那個人早己用歲月,用他的心血,深深的刻在了他的骨子裏,靈魂裏。
他刻下的甚至不是她的麵容,而是獨屬於她的那一份形質,無論再過幾十年,幾百年,無論相遇在這一世,還是下一世,他都有把握,隻要讓他看一眼,就能夠在茫茫人海中,毫無錯漏的認出她。
那個女子,是與他三魂七魄都糾纏在一起,永生永世也無法分開的人!
眸子漸漸下滑,滑過她似乎從來都沒有豐潤過的身形,依然是瘦削的肩,穿著他曾兩次見過的純白色祭師長袍,純潔的讓人不敢逼視。
再往下,略帶悲傷的眼神突然一震,圓潤而又高高聳起的腹部,浮現出即使隔著這麼遠,都讓人感覺到美好的弧度。
流光心頭忽然 一陣激動,幾乎有些哽咽……
那裏,就是那裏,居然孕育著一個小小的生命嗎?
再過一個月,或許不到一個月,那裏就會蹦出來一個小小的娃娃,有著薔薇一樣明亮清澈的眼睛,用嚅嚅的聲音對著他叫: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