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的井水都是刺骨的冷,沒人能承受的住。
旁邊的人就看不過去了,這熱水能花她幾個錢,忿忿瞪了一眼神色苛薄的田麗:“對孩子好一點吧,又不讓你吃什麼虧。”
說著,那人真的就往陸寧川麵前的洗碗盆裏倒了些熱水。看著麵色有些難看的田麗,那人冷哼一聲:“真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爹,好好一個孩子你們要這麼搓磨,良心上過得去麼!”
說完就扭頭揚長而去了。
田麗臉色漆黑,漆黑含怒的眸子一轉,看向陸寧川怒罵:“你這個小兔崽子!就沒有一天給我省心的!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在哪兒晦氣就在那兒,呸!”
對陸寧川的惡意不喜,田麗從來不會遮掩半分,總是肆無忌憚、明目張膽的。
田麗罵罵咧咧的聲音尖銳刺耳,陸寧川沒有出聲,田麗也覺得沒意思,狠狠剜了一眼陸寧川,便扭著屁股走了。
待田麗一走,旁邊的大嬸兒悄聲安撫:“孩子,你到時候去鄉下找你爺奶,就說你以後肯定會孝順他們。你姐姐不是一直也在他們身邊嗎,好好說說,讓你爺奶跟你爹說,明年送你去上學。上學才能有出息。”
至於陸定邦的為人,看著老實木訥,被田麗拿捏的死死的。但是左右街坊又不是傻子,陸定邦前麵哪個妻子留下了三哥孩子,老大是長子,田麗把長子籠絡過來,大女兒送去鄉下,老三也就是陸寧川,被她當成保姆一樣左右使喚。
但凡陸定邦對陸寧川這孩子上點心,田麗絕對不敢這麼放肆。
陸寧川手在水裏侵泡的久了,微微有些顫抖,陸寧川看了眼手上的凍瘡,目光深邃悠長:“謝謝嬸嬸,其實阿姨說的沒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我爸要上班,大哥每天要上學,弟妹還小,我多做一些沒什麼的。嬸嬸快回屋吧,樓道裏冷的很。”
嬸嬸聞言更是心疼不已,心想都說陸寧川這孩子有點孤僻冷漠,日後性子肯定冷血沒人情。但是聽聽,田麗都這麼對他了,這孩子還是一片赤子心腸,替她說好話呢。
但是看到陸寧川瘦弱的手腕,上麵遍布著猙獰的裂口,被水浸泡以後傷口外翻泛著白,因為被泡的久了,還有些水腫,讓人不忍再看。
畢竟是別人的家事,也不好多管什麼,隻能唏噓地感歎兩聲、再低低罵兩句這夫妻兩不是個東西,也就縮著脖子回屋去了。
陸寧川神色淡淡地看了眼漸漸空無一人的樓道,從各家門縫透出溫暖的橘黃色燈光,伴隨著嬉笑的歡鬧。
水盆上麵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陸寧川繼續洗著手裏的碗,碗碟上的油漬被冰水給凍上了。油脂凝結在晚上,有些惡心。
但是陸寧川垂眸無聲笑了,終於到冬天了。
陸寧川回屋,屋子裏歡聲笑語凝結了一瞬,然後所有人都繼續興高采烈地翻著包裹裏的東西。
“寧海,沒想到你舅舅現在出息了,第一個就想著疼你。”田麗拿起一塊點心塞給陸寶國,對陸寧海大家讚揚。
陸寧海得意輕蔑地看了一眼陸寧川,見陸寧川麵無表情,他故意提著嗓門說道:“媽,什麼想著我啊,我舅舅不也是寶國的舅舅嗎,我舅舅也疼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