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怔住,回頭看著熊舟宏,鏗鏘有力道:“休?七出之條我犯了哪一條。”
“嫉妒,多言,你犯了兩條。”熊舟宏道。
張氏笑了,“就一定是我嫉妒她,不能是她窺伺我正妻之位,誆你休我?你根本沒有親耳聽到,憑何認定她沒有騙人!”
熊舟宏握著秦姮的手,掌心微濕。
“姮姮不必誆我,她想要什麼直便是。”
張氏身子一顫,單薄得仿佛一株隨時傾倒的枯木。
她突然明白,住在心尖上的人,做什麼都是對的,而別人呼吸都可以是錯的。
“我知道了,我這就跟兒子走。”
秦姮在此時站起身,勸舟宏道:“別這樣衝動,慢慢來。若是我一回家你就休妻,與你我的名聲都不好聽。”
熊舟宏溫聲道:“都聽你的。”
於是秦姮對張氏擺了擺手,“回屋呆著吧,舟宏很快氣消了,便就沒事了。”
張氏杵著不走,含淚的眸光冷凝,“秦姮,你不如給我個痛快。”
秦姮笑了笑,“妹妹哪裏的話,我盼著你們好好的呢。”
人人都希望苦難來臨時能痛快一點。
她也這樣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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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想想跟父親大吵一架後趴在池塘邊青石地上,拿石頭在地上畫了個白修,準備狠狠踩上幾腳解氣。
張氏往自己院子裏走,餘光瞥見了她,心念一動,走到了她身邊。
“這是……白修?”
熊想想畫工特別好,寥寥幾下就刻畫出了白修的麵貌特征。
“對。”熊想想咬牙切齒的。
張氏輕輕笑了一聲,“你要畫男子,也該偷偷去房裏畫,把他畫在這裏,你爹爹該生氣了。”
熊想想恨不得把把白修畫大街上去,這樣人人走來走去,都能踩到。
這麼一想,她又高興了,她今晚就要在入夜之後,跑去大街上畫一個。
讓那白修遭千人踩萬人踏,沒人知道是誰幹的。
張氏見她突然對著石頭畫笑了,心裏輕蔑的鄙夷了一番,麵上溫婉道:“你都沒吃什麼,母親帶你下館子去,可好?”
母親?
熊想想奇怪得抬頭看她,把心裏頭那股怪異憋了下去。
她是母親,那娘算什麼,成了姨娘?
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出聲來。
“走吧,別為了跟你爹娘置氣,餓壞了身子。”
熊想想猶豫了一會兒,站起來,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好啊,謝謝姨。”
張氏摸摸她的頭,“我是你父親現在的妻子,你該叫我母親,或者叫我娘。”
熊想想別扭的撇了撇嘴。
傅叔叔都沒催他喊爹,現在想來,還是跟傅叔叔相處自在。
張氏看出了她的為難,溫柔道:“不要緊。想吃什麼?”
“叫花雞!~”
熊想想喜滋滋的。
張氏的手很柔軟,一看就是沒力道的手,不像娘那樣專門拎她耳朵,能把她整個人給提起來。
買了叫花雞,張氏牽著她去了人稀少的河岸邊。
“你在這兒吃著,我再去給你糖葫蘆,好不好啊?千萬別亂跑。”
那一刻熊想想覺得,娘好像很少那麼溫柔。
“嗯!”熊想想點頭。
她盯著張氏,看到她走去這條路和集市的交叉口,同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了幾句話,然後張氏喊住了路過一個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