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聲雞鳴前,秦姮就早早的起了,幹好一切料理自己的瑣事,便虔誠的跪在菩薩像前,閉著眼念著佛經。
她用佛經塞滿了腦中每一寸空地,叫那些令她痛苦的畫麵無處可侵。
“靜心,外頭有人找。”
秦姮下意識的認為是舟宏帶著熊想想和熊祁來了。
可若是他們,庵中人都已熟悉他們,無人會攔著他們,會允許他們進來默默的留一會兒。
外頭定是生人了。
“來人可有說他是誰。”
“說了,他叫傅景。”
秦姮心中誤入一陣疾風,吹皺了寧靜已久的深潭。
這麼多年了,他為何還要來見?
“不見。”
秦姮深呼吸後,閉上了眼。
漫長的三日過去,師太們在這三日間勸了她數回。
“你心中若無俗世,不必這般避他。他不吃不喝的呆在外頭,身子是會垮的……佛有憐憫之心,你就當救他……”
秦姮終於帶上了水和粗糧,踏出了清心庵。
傅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愣神了片刻後猛地站起,滿臉的疲倦一掃而空,雙手慌亂的無處安放。
她與自己想象中幾乎無二致。
一身尼姑的素服,僧帽下沒了曾經的如瀑青絲,容顏依然光潔絕美,眸底看不出任何情緒,似大學中靜謐無痕的冰湖。
五年不見,她沒有波瀾。
傅景的心中卻是翻江倒海的折騰,無數千言萬語滯在了喉間,說不出口,兩行淚不受控製的落下。
他吸了吸鼻子,笨拙的開口,“姮姮……”
“貧尼法號靜心,”她這樣說著,掏出個饅頭給他。
傅景趕緊接過,狼吞虎咽,他三天未進食了。
秦姮又掏出水袋給他。
他渴得要命,喝水時眼睛盯著秦姮不放,似乎一眨眼她就會消失在眼前。
“我找了你五年……”
秦姮靜靜看著他。
傅景很想伸手抱住她,可這樣的秦姮,他又不敢褻瀆。
“我……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我應該堅定不移的留住你,我無時不刻不在後悔……”
清心庵建在山尖上,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庵裏庵外幾乎都無外人。
此時,這兒天地之間,就隻有傅景秦姮二人。
傅景試探著向她伸出手,又因她一個淡淡的眼神而收回了手。
“我曾羨慕熊舟宏,甚至嫉妒,我嫉妒他即使跟你分開了,卻還與你有個女兒,有這樣一生一世都切不斷的羈絆。他能仗著有女兒而一次又一次的來找你,我……介意的發瘋。”
“……”
“我也向佛祈求過,若我們能有個孩子……那便是上天給我最大的恩賜,可那幾乎不可能,我不敢奢望。”
“……”
“你為我從雲端跌到泥裏,我卻……仍然蠢到以為你不愛我。”
“……”
“是我辜負了你,都是我的錯,我錯的一塌糊塗,我……糟踐了你的情,我也不配擁有阿祁。”
“……”
“姮姮,我現在明白過來……”
秦姮平靜的糾正他的稱呼,“貧尼,靜心。”
傅景苦笑,“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生阿祁前尋我是要說什麼。”
秦姮見他吃過也喝過了,頷首道:“施主請下山吧,貧尼告辭了。”
她轉身便要踏進去,傅景急切的說:“那一日我沒來見你,我懊悔了整整五年,我每一日都在想著,如果那日我來見了你,現在會不會是全然不同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