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多麗(2 / 2)

衣衫不整,是為大不 敬。如此見佛,豈不遭罪?

“出來!”那侍女盯著一個瘦小的孩子叫道,全然不在意圍觀者的目光和人群中的竊竊私語。

“蘋兒”杜秋月看著人群中的騷動覺得十分不妥,麵紗下的容顏微微泛紅,低低的叫著那個看來十分厲害的侍女,“別讓人笑話。”

“小姐,您別管。”那叫蘋兒的侍女回過頭道,又轉向人群,“我們的事,與你們何幹,有什麼好看的,管好你們自己吧。幹什麼總想看別人?”細細看來,那個叫蘋兒的女孩長得也是十分俏麗,尤其是那雙丹鳳眼竟是說不出的動人,如果性子溫婉些,難保不迷倒一群人去,隻是這像野貓一樣的性子,眾書生低頭暗叫可惜。

諳程在一旁暗覺不妥但這到底是表妹的事,他不替表妹出頭便罷了,段也不能還去斥責她的人,況且與表妹常有來往,蘋兒這小野貓的爪子為了表妹能有多利他是知道的。可不敢輕易去惹。

“還不出來嗎?”

“蘋兒!”伴著杜秋月一聲無奈的歎息。那個衣衫襤褸,身材瘦小的孩子低著頭走了出來。

“你叫什麼名字?”蘋兒低頭看著他問道。

那孩子卻一聲不吭,眸中閃過一絲倔強。蘋兒看著不覺來氣,她是最受不得小姐有一絲一毫不順的,但對方是個可憐的孩子,她看 了也不忍心多做什麼,隻想教訓他一下,讓他以後小心些。要是別的人敢這麼冒犯小姐,那麼不用拿出尚書府的身份,單她蘋兒就能讓對方好好地吃些苦頭。可這小鬼。。。

“我問你話呢,你啞了還是聾了?你有沒有人管,你弄髒我們小姐的裙子,沒人管你的話就到我們府裏把廳堂花園全部掃一遍,掃不幹淨,就甭打算回家了。”

杜秋月看著蘋兒不覺又急又氣又是無奈。府裏要真的這麼對待一個小孩子那爹爹在京中辛苦攢下的好名聲怕是全完了。回頭他聽說了這事怕是又要責罰蘋兒了,從三年前跟著她起,蘋兒因為總這樣要為她出頭不知受了多少罰,卻都不知道悔改。

"姑娘,小皮隻是個孩子,縱然無意間做錯了你罵他兩句便是了,這麼對他也未免太過分了。"一旁的年青書生看不過了,走到蘋兒麵前與她理論。

“這關你什麼事?你若要出頭就去替他受罰才顯得你高尚呢。”

“你。。。好!”

“姑娘,你們小姐是來拜佛的。佛主在上,得饒人處且饒人吧。”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歎息,聲音不大,但悠悠落在人的心裏去,生了根。

蘋兒見今日小姐被人冒犯心裏已然十分不爽,誰知教訓這小鬼還有人接二連三的來出頭,心中怒極。回頭正待罵人,卻 是一時怔住,說不出一個字來。

身後站著的是一位束發修行的女居士,素袍加身,鉛華盡除。但身上那份樸素難掩的絕麗卻依然讓春景歲月為之黯然失色。

若教解語應傾國,任是無情也動人。

諳程默然失語,任是見慣麗色如他此刻也尋不出言語來描述這份美麗。這個淡定的女子,左手挎著竹籃。右手拿著的正是那隻髒兮兮的藤球,一步步踏階而上,身上所透露出的華貴風采,絕代天成,原無需任何世俗的裝點和襯托。

她看著蘋兒,目光平靜,宛如一潭幽泉難起波瀾,卻泛著微微的光亮。眉目間透著淡淡的滄桑,舉止之間平淡卻自有一份隔絕人士威儀。仿佛已曆盡了世事,走過了繁華,這一切都被她舍棄,隻留下一個越行越遠的背影。。。

所有的人事都在她的腳步前化作無力的浮塵,唯有這美麗,走過了人心。

“蘋兒,算了。我們進去吧。”仿佛過了很久,杜秋月淡淡喚著自己的侍女。而那女居士亦不曾再說什麼,隻走到小皮麵前將球遞還給他,又寵溺的摸摸他的頭。抬頭望向那書生的目光中有些許讚許之意。

“可是小姐,你的裙子髒了,佛主要怪罪的。”

“心靈則靈,心淨人自淨。”那女居士聲音依舊淡淡的。人卻繞過眾人,沿著寺邊幽僻的小徑向後山走去。

“多謝居士。”杜秋月在身後輕聲答謝。

音默大師站在寺前,睿智深邃的目光深處掠過一絲迷茫。眾生癡苦,有誰可逃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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