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柳
五 心頭柳
諳程被從書房中放出來已是母親的壽日了。隻因為到了雲天寺後山，他便莫名被罰在書房裏靜思己過--真是奇怪，那個拂水居士不知到底是什麼人，
一邊跟著大哥料理晚上壽宴的各項繁雜事務，一邊猜測著答案。連去看各家隨母親前來拜壽，平日難得一見的深閨千金的心情都沒有了，總不過那麼回事兒。
苦思不得其解，諳程便去問大哥，“大哥，爹這幾天是不是官運不順，情緒暴躁，於是拿我出氣，隨便揪了個錯處就關了我三天。”
“爹脾氣暴躁也是你給氣的。”燕王世子諳瑜素來心疼這個幼弟，也願意在他惹事時多為他擔待，“你平日裏在外沾花惹草，惹出多少事來，爹娘都沒舍得罰你，最多罵你兩句。可這次你差點害了全家人的性命。雲天寺後山的拂水居士是你能惹的嗎？”
“她是誰？為何就惹不得。這麼美的女子，為她剃發修行都甘願。”
“住口。”諳瑜怒斥弟弟。心裏思量，這個幼弟的個性最是刨根問底，說到了這裏隻怕他就愈發的好奇了，諳程是從小到大不知厲害的。再去追查原因，隻怕真把全家帶到萬劫不複之地了。
“程兒，大哥和 你明說了。她曾經是當今皇上的女人。十二年前由宮中逃了出來。所以以後你絕不能再踏入雲天寺後山半步。”
十五年前的春日，幾位京中豪門的公子曾讓侍衛封住了雲天寺的前山後山，隻為了踏青遊賞。剛剛長成的少年們心裏還存著另一個秘密。
勤王世子景泰告訴他們想帶表妹一同來玩，那個傳說中曾經名動京城的綿錦郡主唯有的女兒--淩羅。
神影綿錦隻是存在於父輩心中最深的感情和母親的眼淚中的，可惜紅顏薄命。她唯有的女兒如今隻能寄居在外婆家。少年們在暗裏默默地較著勁兒，看誰能使這份美麗側目。
“多美呀！如果將來我隱居，一定要來這兒住。”少女淩羅看著滿山的古木讚道。
“如果你到這兒隱居，我們就去雲天寺做和尚去。”少年們嘴上嬉笑，心中卻在那一刹那湧出激情。如果能守護她一輩子，修行一輩子又如何？
隻有影子一樣的景熙默然不語。
有誰知，十多年過去了，每個人心中隻留下這份清澈的少年記憶，為家業所累的碌碌一生。隻有景熙，翻天覆地，得到天下，也曾經擁有了她。
可是仍沒有守住。隻有她當年一語成讖，獨自寂寞。沒有了讓所有人都甘心輸給他的景泰，她也不會去愛別人了。
晚間壽宴，淩繡作為貴客陪在燕王妃身旁。用過了晚宴，時辰尚早，就又被留下來看府裏的戲班子唱的戲。座中都是平日裏互相走動較多的貴夫人們。氣氛倒也不是太過拘謹。聽了幾折戲，都嚷著說是平日裏聽膩了的，大呼沒趣。
“王妃，聽說諳寧郡主琴藝一絕，可是當年綿錦郡主親自教導的。我們請郡主奏一曲如何？”劉尚書夫人突然提議道。
“哪裏，當年我和綿錦最是要好的，她嫁人不久回來省親，我帶著寧兒去看她。她見了寧兒便說寧兒天分好，教了她幾天而已。想起來綿錦也實在福薄，那麼年輕就去了。。。”燕王妃說著拿帕子拭了拭眼睛，“不說這些了，寧兒，各位夫人都是打小看著你長大的，你就彈一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