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世囂
十五 離世囂
京中忽而傳出大消息，如一聲響雷，在平靜的京城裏炸開了鍋。
書生餘雁書竟然狀告科考主考官，當朝大學士王世通。自三十多年前的淩虛後這是第二個不要命的書生了。
諳程在正式開考的前一天到底被家人找到了，由燕王爺親自到寺中帶回了王府，第二日又由燕王世子押著送到考場，苦著臉做了篇不知所謂的文章，回家了也免不了爹的一頓訓。但好在他一向看得開，沒幾日就生龍活虎的在京城中四處遊逛了，走馬觀花，溜鳥看戲，活脫脫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
聽說餘雁書往刑部告狀的消息時，諳程正請了遲蕉在京城新開的一家戲班子裏聽戲。恰巧有幾位世家子弟包了雅座正在聽戲，聽聞小侯爺來了，忙得來拜會，其中便有大學士王世通的侄兒王祿。
幾位世家子弟都是平日與諳程玩鬧慣了的，彼此熟悉也就十分隨便。見遲蕉是生麵孔，也沒有那些大家閨秀的矜持冷傲，卻也不似見慣了的花魁名旦般圓滑世故，身上透著難得一見的單純隨意，不拘世俗，讓人見了，隻覺新鮮，
“小侯爺就是有福氣，看這身邊又換了一個姑娘，這個倒是與眾不同，長得也標致。”
“幹什麼，她和別人可不一樣，她是清白人家的女孩。”看著一個公子哥 兒對遲蕉動手動腳的，諳程即刻便翻了臉，攔住那人的手，將遲蕉護在身後，驚覺自己語氣過重了，放緩了聲問，“幾位也是來聽戲的？這園子雖不是老字號，但戲還是不錯的。”
幾位世家公子見他難得的緊張，都笑道，“侯爺這次可動了真格了。”
他們都知道分寸，感覺出諳程的不快也都知道收斂，混了幾句，各自找位子坐了。
因當年綿錦郡主和書生淩虛的事情早傳遍大江南北，許多精明的戲班都把這段往事排成了戲供人觀賞。諳程知道遲蕉對這個十分感興趣，便點了這一出。聽著戲，席間自然談到了書生餘雁書告狀的事兒。
“王兄，我聽說這傻書生還找著了證據，像模像樣的跑到刑部衙門遞狀子，擊鼓鳴冤，結果卻給暫時收押了。”
“什麼證據，”王祿滿不在乎地道，“這小子不過讀了幾天的聖賢書，就敢憑著一股子傻勁在京城裏亂來，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界兒。他不知是聽了哪個說的，主考官們對那些窮酸書生的卷子看也不看便扔了。這小子，嘿！就跑到考官們批卷的地兒守著，誰知還真讓他在垃圾堆裏給扒出十幾張考卷，也都怪那些下人，安生慣了，沒用的卷子到處亂丟。可沒看怎麼著了？你一個大子兒不給，憑什麼給你看，扔了又怎麼樣，一個窮書生， 沒錢沒勢，也輪不到你來翻天。這些年，我叔叔掌管翰林院，主持了三次科考了，參他的折子哪年每個百八十本兒，又能怎麼著？他是一路跟著皇上起兵進京的，皇上用他，下邊的人說什麼也不管用。那餘雁書，開刀問斬是早晚的事兒。”
“那是，咱京城的水，豈是一個窮書生攪的起的。”
“任他再有膽子，也翻不了天去。”
“他真以為他是第二個淩虛，淩虛又如何，當年還不是差點死了，若不綿錦郡主看上了他，誰能知道這個人，翻了案，也不過一輩子是個知縣，升不了職，還白白委屈了綿錦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