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前緣
三十二了前緣
淩羅慢慢地走在京師的大街上,不時抬頭看看。這時候,正是早朝時候吧!曾經在泰和宮當值的時候,要早早的起床侍候先皇更衣洗漱,等先皇上朝去了,這卻成了她和繡兒補眠的時間。待到景熙即位後,她成了皇後。每天早起,景熙都是悄悄的,生怕吵醒了她。可每次離去時,直到把她弄醒了趕他去才罷休,實在是讓她哭笑不得…
轉眼,十多年了,那曾經的種種歡樂,痛苦,憂傷和絕望依然沉埋在心底最深處,總在不經意間占據了思考。連那時覺得平常的微不足道的細小末節,都不曾忘記,正是這一點一滴的記憶,構成了她前半生波瀾迭起的生活。
街兩旁不時有小販的叫賣聲傳到耳邊,聽起來格外新鮮。其中夾雜著大嗓門的婦女吵吵嚷嚷的喝罵,正值頑皮的孩子清脆的吵鬧聲。這似乎就構成了許多平凡家庭的生活樂章。
淩羅看見一雙小夫妻在賣包子,丈夫揉著麵團,妻子手腳麻利的包著包子。不時有客人上門買包子,夫妻倆往往會停下手中的活計,一個收錢,一個拿包子,動作迅速,配合默契,臉上還洋溢著熱情的笑容。
他們三歲的小兒子就蹲在一旁兒自個兒玩耍,那妻子不時的回頭看看,叮囑幾句,眼中是滿滿的疼愛。偶爾有賣糖葫蘆的老人走 過,那丈夫會掏出一枚銅板,買上一串,塞進兒子手裏…
看著這一家人貧寒,簡單卻和樂的生活,不知怎的,淩羅心中想到一個詞,相懦以沫!一個她從來也不曾體會過的詞,拋卻了少女時候關於愛情和英雄的無端向往,這一刻,她隻覺得,這才是一個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
刻意放慢了腳步,可不知不覺間,雙腳像是有自己的意思般還是將她帶回了這裏。從神思中抬起頭來,眼前是莊嚴肅穆的,還是記憶裏森然冰冷的樣子。可是縱然心底再不願曾經,這,還是她的家,那個高座之上威嚴的君主,也依然是她的丈夫。
今晨,聽到那直擊心底的鼓聲,敲醒了那塵封記憶裏的往昔歲月。一聲聲,一句句,都在催促她回到這裏。/她該回來了,給過去一個了斷,也給未來--一個開始!
方言知道,自己終究是留不住她的,連那樣默默地,遠遠地守望都做不到了。也隻要長歎一聲,淡淡道,“餘雁書在寺裏留了些東西,你幫他帶去吧!”
強求,不得!他,一直是個再聰明不過的人。
“你是誰?皇宮禁地,不得擅闖。”十多年了,物是人非,守衛皇宮的侍衛也大多換上了新麵孔,年輕的,朝氣蓬勃。在見到淩羅時,原本義正言辭的一句話,聽來卻結結巴巴,年輕的 侍衛臉上,可疑的紅潤悄悄蔓延。
怎麼回事?早上剛抓進去兩個亂敲京鼓的,這片刻功夫又來了這麼個美麗的陌生女子。今天,是什麼日子?
淩羅微微一笑,問,“你們這兒的王頭兒還在不在,我找他。”
“在,在,今天他正巧當值。在裏邊呢,我,我去叫。”王頭兒是皇宮裏守了一輩子宮門的老人了,平時兄弟們時常去他家,也不見他和別人有什麼特別呀!怎麼會認識這麼一個神仙似的人兒。他們偶爾有機會遠遠的偷看後宮裏的主子娘娘,各個濃妝豔抹,錦繡華服,確是豔麗非常,可與眼前這素衣素袍的女居士一比,卻是高下立現,天壤之別。/侍衛這樣想著,已推開王頭兒休息著的屋門,不出所料,烏煙瘴氣襲麵而來,王頭平時就好這一口,逮著機會就到這裏躲懶抽旱煙,
“王頭,有人找。”
“誰呀?”王頭懶洋洋從炕上坐起身,嘟囔著收起寶貝煙袋,套上外衣,“又是哪個小公公,宮女想偷著出去,還是要捎帶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