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回憶裏被遺忘(2 / 2)

這時,擱在車儲箱裏的手機突兀的震起來,她想叫他起來接,又怕吵醒他,斟酌著,拿起他的手機,她知道是不該看的,可心裏好像有魔魘在作祟,那屏幕上的來電人名字,隻有兩個字:囡囡。

她輕手輕腳的下車,按下接聽鍵,電話接通了,對方說:“……子鳴?”是年輕的女聲。

她咳了下,故意問:“你說他叫什麼?這位先生叫什麼?”

電話那頭徹底安靜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有人說話:“叫你身邊的先生聽電話。”

看來是他的朋友,或者,女朋友。畢竟,那樣親昵的稱呼,囡囡。

“他睡了。”她說。

對方又是好一陣沉默,然後笑了笑說:“那算了,我不打擾你們了。”

大抵是誤會了什麼,喬佩趕緊叫住她:“你是他朋友吧?我們現在在城南104號公路口,東側。他喝醉了,沒法自己開車回去。”

“好,我馬上到。”那邊沒有猶豫多久就答應了,大約是他的女朋友吧,才會聽到他喝醉,就這樣著急。

喬佩收了線,將他的手機重新塞回車儲箱裏,後座上擱著他的西裝外套,俯身取了來,替他解開安全帶,蓋上衣服,手正要離開,倏地被他攥住,那一雙深邃迷人的眼睛,睡著的時候,看似安全無害,此刻卻如夜間的繁星,湛亮湛亮的,攝人心魄。

她又驚又怕,囁嚅著話也說不出,他慢慢的抬起她的臉,指腹摩擦過她的唇,臉孔貼近了,氣息拂在她的臉上,細細的打量著。

“陸少……”

她方一開口,他卻猝然吻上來,她隻覺得呼吸一窒,唇上柔軟的觸感似乎能奪去一切思維,隻剩下驚恐的空白。

她掙紮起來,他卻誓不罷休,無論她躲到哪裏,他總是如影隨形,準確的捕捉到她的唇,這樣的吻,帶著幾分霸道,不容抗拒。可他的唇卻是冰涼的,並沒有因為酒精而火熱,那一隻環在她腰上的手,如同鐵箍一般。

她慢慢放棄了掙紮,微睜著眼睛,逡巡這熟悉又陌生的輪廓,試圖去溫暖他冰冷的唇線,也去品嚐他的味道。

她的回應讓他微微怔住,吻變得輕巧溫柔起來,她看見他睜著的眼睛正微微笑著,兩人鼻尖貼著鼻尖,他唇上的味道就像是瑞士的

酒心巧克力,帶來香醇的酒氣,甜,卻也能醉人。

她呼吸難定:“你女朋友打電話來,我叫她來接你了。”

他蹙起眉頭愣了愣:“什麼女朋友?”

“就是那個……”她想說“囡囡”,可這稱呼並不屬於她。

正糾結著,他已經重新吻住她的嘴角,將她更摟近自己的身體:“管他呢。”

雷允晴掛了電話,還有些出神。

她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才會在這樣的淩晨時分,翻出手機裏他的號碼。

他出國這麼多年,她以為他一定是換過很多個號碼了,沒想到居然能接通。

可是她更沒有想到的是,接聽電話的是一個女人,在他的身邊,告訴她:子鳴睡了。

她記不起自己當時有多慌亂,隻是下意識的想要掐斷電話。淩晨四五點鍾,她因為得知他歸國的消息而徹夜難眠,而他,在另一女子身邊好夢正酣。天際才剛開始泛白,她的心也隨著這一片慘白而更加晦澀。

是了,自己算什麼呢?有什麼立場去生氣去掛電話呢?

用手指掐了掐嘴角,對自己說:笑,要笑。

然後,便真的笑著與對方說:“那我不打擾你們了。”

正要掛斷,卻被對方叫住,電話裏的女子告訴她,子鳴喝醉了,他們現在在馬路邊,請她過來接他。

她深吸了口氣,答應。

聽到他們在車裏的時候,竟然會覺得慶幸。

披上外衣,找著車鑰匙,下樓的時候,正碰上一向早起的李嬸。

李嬸仿佛不敢置信:“大小姐,你這麼早出去?”

“恩。”她含糊的應了聲,不想解釋,匆匆去車庫取了車。

直到開上路,才突然有點恨自己,為什麼一聽到他喝醉就匆匆的趕出來了呢?這個時候過去,恐怕正看到他和那車上的女子吧……

為什麼她這個時候還在他車上?

他們在做什麼?

一個恍神,險些從紅燈下麵衝過去,她急急的踩了刹車,車子戛一聲壓在雙黃線上。因為慣性,她被猛的彈回椅背上,長久長久,才籲了口氣,擦掉額上的汗。

她不能再想下去了,隻要多想那麼一點點,她的心都好像被人戳了一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