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滄關號稱天下第一關,關樓上掛著前朝聖武皇帝親筆手書“來者下馬”的匾額,關外萬裏黃沙滾滾。
此時的瀾滄關早已被北戎皇庭所占領,守關的人也全部都是北戎的將士,今日整個北地忽起大風,按理說應將邊關大門緊閉,抵禦狂沙,但是此時此刻所有將士都站在關外恭敬的等候,任由狂風呼嘯,黃沙拍打在臉上,沒有一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此時的黃沙之中,一個人帶著鬥笠,騎著一匹通體黝黑的大馬,從滾滾狂沙之中行來,關外的眾將士見了,紛紛下跪行禮。
那人走到瀾滄關下停住馬,摘下自己頭上的鬥笠,露出一副十分英俊的麵孔,抬頭看著看著關樓上中原前朝聖武皇帝親筆手書的四個大字,不屑的笑了笑,騎著馬堂而皇之的入關而去。
一人一馬入城朝著中原江湖而來。
一路上張守仁對衛庚十分用心的指點,王葉明偶爾也會插上幾句嘴。衛庚也知道很多的陳年往事。
三十年前北戎江湖曾經出現過一個絕世的天才,將那一輩去北戎曆練的中原子弟幾乎斬殺殆盡,王葉明與那個天才差不多同一個時代,因為家族的阻止,無緣去北戎曆練成為了王葉明心中畢生的遺憾。
二十年前中原江湖前去北戎曆練的一人死於一個皇族子弟之手,據說那人自己被擊敗後請來族中前輩,最後將這名中原子弟殘忍折磨致死。消息傳到中原,五霸中的刀甲,神龍槍,霸王僧三人闖北戎,將北戎皇庭這一脈幾乎滅族,從此定下了血淋淋的規矩,若是死於同輩人之手,怪自己學藝不精,若是有前輩不知羞恥的出手,中原江湖必追殺到底,不死不休。同時卻也引發了北戎皇庭的血腥報複,導致禹古皇朝北地河套一帶盡失,隻得退守江南。
衛庚從車中取出離開之前幹爹所贈的長匣,重新背在背上,下車步行。匣長八尺,寬一尺半厚八寸六,整個長匣通體黢黑,非金非木,似施非石。長匣重一百零八斤,衛庚將他背在背上之後就再也沒有上過馬車。
車廂中王葉明看著衛庚道:“之前看衛庚使出的那一刀的招式,很像五霸之中刀甲的路子,為何現在卻走的是苦禪院以力鍛體的路?”
張守仁道:“你忘了二十年前那三人一起闖的北戎了?”
王葉明有些激動道:“難道傳言是真的?”
張守仁點點頭道:“我曾見過刀甲前輩,他對我有指點之恩,隻是他的武道不適合衛庚學習,才讓他跟我出來的,可憐這傻小子一直被蒙在鼓裏。”
王葉明聽到這句話後有些驚訝的張了張嘴,最後說道:“前輩就是前輩,果然與我等凡夫俗子的境界不一樣。”
張守仁嗬嗬冷笑道:“別以為我聽不出你話裏的意思,刀甲前輩是中原人,為什麼要指點我一個北戎人是吧!”
王葉明麵露尷尬之色,顯然被張守仁說中了心思。
張守仁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我為北戎人,又如何在中原博得一個大刀張守仁的名號?”
王葉明道:“可你若是中原之人,為何又為北戎人賣命?”王葉明把到了嘴邊的“走狗”換成“賣命”。
張守仁沉默良久最後道:“我不是中原人,也不是北戎人,甚至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人,若不是當年刀甲前輩說過,有一個人想要創造一個不分種族不分敵我的世界,恐怕張守仁早就已經死了。”
聽到這句話後,王葉明表情一變,他從來沒有想過中原與北戎可以和平相處,沉思良久道:“有這個想法的先生有大智慧!”
一路前行,衛庚在張守仁與王葉明的指點之下雖然境界沒有提升,但是對於武道一途的理解與見識卻是在逐漸的加深。兩位都是接近武空境的武道高手,一位熟知北戎一位熟知中原,為衛庚的武道生涯打下了堅實的底子,如今衛庚所欠缺的隻是時間而已。
一路上小啞巴雖然沒有出奇的地方,安靜的坐在馬車的一側,但是看向衛庚的眼神卻逐漸的慎重了起來。
小啞巴知道衛庚另外一重身份是當朝二皇子的嫡係,一路上他雖然未發一語,心裏卻明明白白。在他的眼裏,最初的衛庚隻是一個謹小慎微貪生怕死的人,但卻沒有想到衛庚敢在生死關頭仗義出手,當時他都生出了不惜一切代價出手的心思。而在這之後,衛庚所表現出來的天賦與毅力都是十分卓絕之人,尤其是衛庚的毅力,更加讓人為之震驚!雖然小啞巴不知道衛庚因為什麼錯過了開始習武的最好年紀,而他如今選擇開始習武之後所表現出來毅力以及心智堪稱恐怖。自從衛庚背上那個奇怪的長匣之後,就再也沒有見他取下來過,連晚上休息之時都不曾臥眠,而是盤膝打坐。如果不是一路上親眼所見,光這份打坐的功夫就連西域無度禪院裏的僧人沒有十年功夫都做不到如此。那奇怪的長匣定然沉重無比,每天夜裏都會見衛庚將自己的襪子拿到水邊清洗,原本白色的棉襪如今已經徹底變成了血紅色,可見衛庚腳上的血泡磨破了一層又一層。就連衛庚衣肩處與長匣背帶的地方也早已染上了殷殷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