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纏不休(1 / 3)

糾纏不休

敖宸打開房間窗戶,一回頭,就看到如雪站在那副畫像麵前,黛眉輕輕蹙著,側影嬌憐,蹙眉不展的模樣像極畫中的女子。他的心有一瞬間的驚愕,才明白第一次在海灘上見到素裙飄飄的她,為何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原來,她才是畫中女子的化身。雖沒有穿白衣,身上那股惹人憐愛的氣息卻在自然流露,讓他心痛。

在沒遇到她之前,他一直以為嬌嬌柔柔的雲姿是畫中女子——紗裙勝雪,淺眸低垂,輕輕的一聲‘宸哥哥’,似從畫裏走出來。但,現在有了如雪做比照,他才赫然發現,雲姿缺少畫中女子的那份神韻。那一臉憂傷不是淺衣襯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

而這份憂傷,總是讓他的心隱隱作痛。

他不知道這張古畫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隻知道他從第一次見到畫中的她,就將這間木屋占據成了自己的房間,偶爾過來小住。他經常會做一個夢,夢到外麵的茶桌旁,一個淺衣女子在煮茶,四個孩子嘰嘰喳喳、歡聲笑語,對著他的房間大喊‘父王’……夢到很多次了,女子始終低著頭,嘴角淺淺的笑,十指纖纖,看不到容顏,卻的確是畫中的女子。

而後他遇到了雲姿,將她帶過來小住,夢境便不再出來。

“這副畫有多久的曆史了?”如雪用指尖撫了撫那發黃卻保存完好的女子畫像,心頭劃過一絲在撫自己容顏的異樣。

敖宸透過窗戶,看著遠處蔚藍的海平麵,“據我太爺爺說,這副畫在他小時候就有了,起初被放在閣樓上,後來被整理出來,重新裱了一遍,便一直掛著。應該說我們敖家這座古宅有多久曆史,這副畫像就存在多久,大約一千多年。”

他轉過身,朝她走過來,“她的名字裏也有個雪字。”

如雪早看到了畫裏的題字,用指尖在那兩個字上撫了撫,收回手,再看向旁邊的那把古劍,“這把劍的主人,一定是個將軍或王爺。”

他不置可否,伸手將古劍取下,拔出那暗啞無光的劍刃,看著劍身上‘赤龍劍’三個古字,說道:“這是座王爺府,雖然翻修過無數次,但整體布局還在,亭台樓閣都有,它的地底下曾埋過無數一千多年前的八寶琉璃瓶、龍鳳翠玉碗、奇珍異獸瓶、以及這把寶劍。”持劍一劍朝桌角揮去,竟也是削木如泥。

而後插劍入鞘,重新掛到牆上。

如雪看著,身體裏突然有一股炙熱的血流在奔湧,直衝心房,她是相信這把劍的主人是個王爺的,而且還將那個王爺的影子與麵前的這個男人重疊了。如果他的身後帶領千軍萬馬,策馬奔騰,她一定以為自己就是畫中那個女子,在風雪中等著他回來。

而他,眸底也暗沉起來,望著近在咫尺的她,呼吸微微的急促。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眸子裏映滿對方的身影,一時忘記身在何方,身處哪個時空……

“少爺,用餐吧,午餐已經準備好了。”門外,守宅院的林伯突然打破了木屋內的靜謐。

兩人悠然驚醒,才發覺自己在朝對方不知不覺靠近,差點抱在一起。她一驚,快速移開目光,拉開門,走了出去。

林伯剛剛才得知這個女子是少爺新娶的少奶奶,老臉上也多了一絲熱度,“少夫人,用餐了。”

她微微一點頭,步下木樓梯。

林伯走在她身後,說道:“少夫人是基隆港人吧,林伯以前經常看到您。”

“我以前來岱山島,都會在這宅院前路過,還以為是座空宅,沒想到宅裏住著林叔您。”她在八仙桌前坐下,打量了一眼飯廳廳頂掛著的八角夜燈,和四根紅漆柱,笑道:“這裏有禦膳房的感覺。”

“這裏本來是要被市裏文物局批為文物的,但敖家人不允許,就把出土的那些古瓶古碗交上去,宅院保留。因為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敖家的祖宅,從老太爺那一代,就一直住著人……”

“這裏除了敖家人來小住,其他人也會來嗎?”如雪喝了一口湯,抬頭看到門外延綿不斷的全是一些小園子,比如沁芳園、碧水園……占地頗廣。

“裴家的人有時也會來這裏避暑度假,一般住在碧水園……少夫人您看,這裏依山傍水、環境清幽,的確是個好地方。前些年鄭副市長,也就是少爺的舅父,也會時不時來一下,都是帶些中央領導來這裏密談賞荷……”林伯驕傲自豪道,又道:“等老爺搬過來住,少夫人您和少爺也常來住住吧,少爺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鄭副市長也因為老爺和夫人的事,與敖家撕破了臉皮……”

如雪聽罷,把眉梢抬了一下:“這座宅子這麼大,其實對外開放成景區也挺好的,再留下幾個園子,用作自家人小住和度假。這樣就不會顯得太沉寂,與世隔絕。”

“這麼大的宅子,確實不好管理。如果要對外開放,得上報審批……”

敖宸走進來,對林伯抬抬手,不讓他再說:“林伯,你下去吧。”他坐下,看向心不在焉喝湯的如雪,“下午我們回去。”

“那幅畫像帶回去嗎?”如雪問她。

“不帶,那幅畫隻屬於這裏。”他緊緊盯著她,發現她對這座宅子似乎沒什麼興趣,沒有像雲姿第一次來這裏那般好奇和歡快,嚷著要在這裏住。住下了,便不肯走……她這樣平靜的反應,讓他覺得剛才與她在木屋的對視根本是錯覺。

下午,兩人坐私家遊艇回了基隆港,她坐到他的車上,問他為什麼她家的房子還未拆。

他靜靜開著車,把音樂關掉了,說道:“那幢房子不會影響整個工程的進度,我要求保留。但是前不久,有人搶在我之前,從政府手裏秘密買下了這套房子。”

“是峻熙?”她立即道。

“嗬,你們不愧是青梅竹馬。”他嘴角勾起一抹細微的笑,眼睛直視前方,微微眯起,“那裏留有你們最甜蜜的回憶,要換做是我,我也舍不得拆。”

她聽著他微帶酸意和怒意的語,側過頭看著他:“宸,當初你要留下這幢房子,不也是想給我留下娘家嗎?隻是你不知道,我並不懷戀這個地方,希望它被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