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要一個孩子(1 / 3)

想再要一個孩子

從法院走出來後,鄭淑貞回到了鄭家,因淋了一夜的雨,感冒咳嗽一病不起。鄭仕權什麼話也沒說,也沒進她的房間看過她,隻是在書房用狼毫筆寫字,將那字體遒勁,橫豎不一的親筆字畫掛在牆上,負手欣賞。

“哥。”鄭淑貞臉色慘白似鬼,摸索著從樓上走了下來,站在他的書房門口,“我決定搬回鄭家住了,謝謝你還幫我把房間留著。”

鄭仕權點點頭,將目光從字畫上移開,看著妹妹:“十幾年前你就應該帶著小敖宸搬回來住,白白苦了敖宸和你自己這麼多年。”他踱回長桌前,用那臉盆大的硯台磨墨,取了硯台邊筆架上兩尺多長的大毛筆,寫下一個蒼勁的‘夫’字。

“大丈夫應該頂天立地,胸懷比天高,所以有了‘夫’字。”他道,似在說給妹妹聽,又似在說給自己聽,“當年你執意要嫁給敖世政,我是不允的,因為敖世政跟你是前世的冤家,聚冤不聚緣,與他結合了,隻有苦頭吃。但那時看你愛得那般苦,我便答應了你與他的這門親事,並幫你隱瞞了一些事。”

“哥,我不後悔嫁給他。”鄭淑貞從門外走進來,拿起墨條幫他磨墨,“人這一生,不會為做過的事後悔,隻會為沒有去做它而後悔。當年確實是我不顧他的意願執意嫁給他,但我嫁過去不是為了賭氣,而是真的想做他的賢妻,與他白頭到老。”

“那一廂情願的結果呢?”鄭仕權嚴肅問她,把手中兩尺多長的大毛筆掛在半人高的筆架上,捧起案上的紫砂壺,對著壺嘴灌了一口茶,低下頭‘噗嗤’一聲噴在畫紙上,邊繼續道:“為了一個做小三的女人,你把自己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尖酸刻薄、不可理喻,更是良心泯滅。那個五個月大的胎兒,不僅僅是你的親孫子,更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你弄掉了它,心裏舒坦嗎?”

鄭淑貞被說的臉色浮白,將頭微微低下去,正發著燒的嗓音如破碎的二胡音,道:“當時我是氣糊塗了才這麼做,因為敖世政和韓湘雅這些年帶給我的屈辱,不但讓我沒處發泄、有一個緩和期,更是在每遇到韓湘雅那個女人一次,她就得寸進尺一次。那一次她就在我麵前耀武揚威,說‘即使她不愛世政,找到了更好的金主,她也會占著世政不放!世政就被她吃的死死的,沒有她就活不下去!’,當時那嘴臉,比那些年在我們敖家更要囂張。所以當時我將那些氣發泄在了她女兒身上,想將她肚子裏的孩子弄掉,讓敖宸娶裴家的女兒。”

“你是還惦記著敖世政,才被那姓韓的女人踩到痛處。”鄭仕權將新寫的那幾個字吹幹,掛到牆上,吩咐門外的傭人道:“開飯吧,將小姐以前在家用的那套餐具拿出來,今天小姐與我共餐。”

“哥,我吃不下。”

“吃不下就喝點湯。”鄭仕權已徑自往飯廳走,倒了一小杯老白幹,輕輕抿下,看著坐在對麵的鄭淑貞:“既然你已決定搬回鄭家,那就與敖家再無任何瓜葛,我也不會再幫他們爭取一些項目,給他們內定指標。大家各過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挑丈夫的時候,要看他的心,而不是他的那副皮囊,現今披著羊皮的狼有很多!”

“哥,你不滿意良緣?”

鄭仕權又抿一口老白幹,白皙的臉龐開始微紅,如貼了蠟光的紅紙,“李良緣以前做過我的秘書,能幹且能說會道,是市裏的一把好手。隻不過他這個人心眼有些多,靠的是一張嘴,心機都埋在肚子裏。當時他沒在我身邊待幾年,就調到了辦公廳,再得我舉薦和力排眾議,以兩三年一個台階的速度,爬到了市長身邊。可以說,他現在是人生春風得意馬蹄疾的階段,能與你邂逅,我很高興。不過聽說他有個兒子,而且非常疼愛這個兒子,我怕你嫁給他會受到委屈。”

“對敖世政,我是一點期待也沒有了。”鄭淑貞落寞道,將白米飯隨意吃了兩口,便把筷子擱下了,“我在他這裏浪費了這麼多年,也是該去找一個疼自己的男人了,良緣雖然是鰥夫,但仕途光明,比世政溫柔體貼,是一個好丈夫人選。我不介意他有一個兒子,畢竟我們歲數都大了,嫁過去也是與兒子分開住。”

“在與李良緣結婚前,你最好回去給敖宸道個歉。”鄭仕權靜靜吃菜喝湯,沒有對妹妹的再婚表示太大意見,卻目光如炬,“敖宸是你一手帶大的,他的孩子卻被你一手給毀了,你有沒有想過他的感受?”

“我對不起敖宸。”鄭淑貞又將頭低下去,雙手放在腿上絞在一起,麵有愧色,“這個孩子沒了,就算是與韓湘雅的恩怨一筆勾銷,我不會再去怨恨那對母女,也不會再回敖家,任他們如何去鬧,也與我無關。”

“冤有頭債有主,你必須給敖宸也就是你兒子道歉!”鄭仕權的臉說冷就冷,突然重重放下筷子,嚴厲看著鄭淑貞,“如果這一點你都做不到,你嫁給李良緣隻能是一樣的結局,畢竟敖宸是你帶大的你都不疼,更何況是良緣的兒子,這不是笑話嗎!淑貞,你做的這些事,不僅良心泯滅而且愚蠢,因為這不是報複小三,而是在報複你兒子,你明白嗎?”

“我知道。”鄭淑貞依舊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蠅而又含滿愧疚,而後推開椅子起身,匆匆上了樓。

敖宸親自開車送如雪去醫院複查,路上經過寶艦廣場步行街時,他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手機上的那個紅酒瓶木塞子是被誰取下的?那瓶紅酒是82年所產,路易國王的公主誕生日,也是你的。”

“不知道。”如雪搖搖頭,看著步行街那一排裏自己的店子,眉開眼笑。店子的規模,起初是以花為主,所以以前看起來像個花店,花團錦簇,但現在將禮品區的空間擴大了,放了很多精品櫃和聚光燈,於是遠遠望去就是一個精品店,或者說設計屋。

這些的這些,可都虧黛麗幫她的忙。

敖宸朝她瞥過來,見她一直盯著某個店子傻笑,而不回答他的問題,有些生氣了,將車吱的一聲停在路邊,冷冷捧過她的臉:“你自己取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