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雲姿
積雪初融的早春,又下起毛毛細雨來,把整個城市籠罩得朦朦朧朧、暗晦不明。
敖宸冷冷盯著被拽在他掌中的女子,把掛斷的電話靜靜放在口袋裏,再把她猛力一扯,靠近自己:“跑什麼?跟我玩捉迷藏?!”
隻見女子一身淺灰色長毛衣,因之前摔倒過,滾了一身泥漿。直筒靴,裹緊她的長腿,線條優美。一頭棕色卷發和一張凍得青紫的臉蛋濕漉漉的,沾滿雨水。她的一隻長靴被脫了,腳踝上綁著厚厚的繃帶,高高腫起一片,靴子被提在她手上,拉拉扯扯又想跑。
此刻見男人吼她,她把頭微微低下去,突然哽咽起來:“敖宸,我說過不想見你了,隻要一看到你,我就會想起以前。以前我是裴家的大小姐,但現在,我是過街老鼠。”
敖宸幫她提著護士小姐送過來的藥,見她如此模樣,冷颼颼的眸子裏眸色一軟,把拽住她的大手微微鬆開了,道:“不要再躲了,有我和鎧澤保護你,那些人不敢動你。你要讓我和鎧澤知道你的行蹤,不然再這樣四處跑,我怕你會出事。”
“宸。”裴雲姿卻突然撲到他懷裏,緊緊抱住他頎長的腰,淚如雨下哽咽不已:“宸,我好想家,我肚子好餓。我的行李和手機被人給騙了,我不敢報警,怕那些警察把我送到那個男人身邊,就躲在地鐵、地下過道裏……”
如雪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似夢似醒,隱隱約約感到旁邊的床麵一沉,有人鑽進了被窩。
她睜開迷蒙的雙眸,看到是敖宸回來了,穿著深色睡袍側著身子背對她,伸手準備關掉床頭燈。她在燈被關掉前,下意識看了一眼鬧鍾,發現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宸。”她朝他靠過來,從後抱著他,惺忪的臉蛋輕蹭他寬厚的背,聲線帶著大夢初醒的沙啞:“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路上遇到了一個朋友,被拉著不肯走,喝了一點酒。”他沉聲道,翻過身來抱她,鼻息吐納間果然帶著一股酒香,“核桃我給你帶回來了,放在廳裏,你明天看看是不是純野生的。”
“好,謝謝你。”她仰著臉與他吻了吻,閉上眼睛。
在睡覺之前,她有想過他是陪朋友去醫院了,或者是在藥房什麼的,沒辦法及時趕回來——畢竟她沒必要將他每見一個人,每回家晚一次,就揣測成他心裏有秘密。他也沒必要將他的一言一行都向她稟報,完全透明。不然這日子沒法過下去。
更何況電話裏聽到的聲音都是雜亂無章的,誰知道那個護士是對著他身後說的,還是對著他前麵說的呢!
她這樣想著,將身子往他溫熱的懷裏鑽了鑽,安然入睡。
翌日一大早,她給他搭配好商業襯衫和西褲,收拾好自己,走到客廳查看他帶回來的山核桃。打開箱一看,發現他很會挑,一粒粒顆粒飽滿,色澤鮮亮,遠遠聞去,就有一股清香。
“金鼎盛的老板是不是認識你?淨把好的都給你了。”她打趣笑道,把箱子關上,讓傭人搬到廚房去,而後走過來給他打領帶,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頸,“親愛的,今天我坐你的車去公司如何?下雪天我不敢開車。”
“你終於承認你的開車技術不過關了。”他溫潤一笑,俊美的容顏如那上好的極品美玉,清新俊逸:“在遠東還適應嗎?”
“才上一天班,感覺還好,他們都把我供著。”她淺笑嫣然,站到鏡子前將套裙下的黑色打底襪扯平,露出她修長筆直的一雙美腿,再轉過身照了照她被套裙勾勒出的不堪一握蜂腰和挺翹豐腴美臀。
白色職業襯衫、鉛筆裙,絲襪,高跟鞋,她終於可以過上班族的生活,而不用再羨慕別人朝氣蓬勃、為人生奮鬥的那份自由自在了。
她想她這個人是沒命養尊處優的,一旦在家養胎,她就沒有安全感,一心渴望在外飛翔,不受拘束。她沒有什麼大鬥誌和人生大目標,隻是想要那一份自由,以及那份自給自足的充實與成就感。
錢是自己賺的,即便再少,每花一分都坦然。
“一定要這麼穿嗎?”他在她身後看了半天,踱步過來,驚豔而稍有不悅的看著那差點被上圍繃開的襯衫前襟、扣子和繃得緊窄的套裙。穿成這樣,她要是彎腰,扣子豈不是要繃掉?那性感的屁屁豈不是要把鉛筆裙繃裂?
是哪個該死的家夥設計的這種OL套裝!簡直就是存心讓男人犯罪!
他幽黑的眸子立即沉下,把她準備套在外麵的大衣一把扯到自己手上,冷道:“換掉!”
“辦公室的女人們都這麼穿!你辦公室外的秘書不也這麼穿麼!?”她又把大衣搶過來,一雙美目嬌嗔,啐他的大驚小怪。她這件襯衫隻是假扣子,給這件打底衫做裝飾用的,看似襯衫實則打底衫,哪會繃開!再說她穿了一層又一層,又不會走光!
“換是不換?”他如惡狼撲綿羊朝她撲過來,一把抱起她倒進沙發,死死壓著她,大掌伸進她的套裙裏,“女人你要是不換掉,今天就讓你下不了床,出不了門!”他恐嚇道,大掌果真扯她的裙子往上掄,靈活的竄進她的裙子裏。一雙犀利的眸子見獵心喜直直盯著她,閃爍捕捉的邪惡光芒。
“男人,我就要這麼穿!”她咯咯笑起來,身子翻動,雙腿亂蹬把他踢開,再掙紮著爬起來,朝樓梯口跑,“8點了,我可不想上班的第二天就遲到!”
他幾步將她捉回來,又壓到地毯上一陣激烈的熱吻,狠狠壓住她踢動的雙腿:“讓你一步,換掉這引人犯罪的套裙,就讓你出門!”
她嬌喘籲籲,雙頰紅暈暈的:“我不接受妥協!我想怎麼穿就怎麼穿!”她這一身裝扮有那麼過火麼?大街上的哪個白領不這樣穿!
“欠打!”他一陣氣急,高大的身子壓下來,箍住她的雙手雙腳,狠狠的吻她咬她掐她!當然不是她這一身裝扮的錯,而是她三圍的錯,這樣繃著簡直讓人血脈賁張!……最後,還是把她那件緊窄的紫色套裙脫去了,換上一件獨特流線形設計、借用金色絲綢絲帶緩去緊繃感的鉛筆裙,靈動而精神抖擻。
8點半,兩人坐到車上,沒有再嬉笑打鬧,一個靜靜開車,一個對著鏡子整理頭發,把重新換上的高領衫整了整,遮住脖子上一大片的吻痕。
他先送她去了遠東,陪她在辦公室裏轉了一圈,與各位同事和領導打聲招呼,再開車離去了。
她坐在辦公室,將白色球球帽和圍巾取下,掛在衣架上,一邊嘴角掛著笑想剛才同事們羨慕的目光,一邊手腳利索的整理文件。
上次跟他一起在大賣場買的情侶圍巾,他天天戴,襯著他俊挺的臉和昂貴的深色大衣,看著順眼極了。她想,紅粉骷髏,過眼雲煙,人生不過浮雲爾爾。既然在她沒遇見他前,他喜歡了裴雲姿,那她就要讓他在遇見她後,喜歡上她。
他說在半年前都還喜歡裴雲姿是沒有錯的,因為那個時候他還沒遇見她韓如雪,喜歡誰,愛誰,都是過去和曾經沒人管的著。就像當年她的生命裏隻有峻熙一樣,她也可以說,在沒遇見他敖宸前,她是喜歡峻熙的,很喜歡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