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碗裏瞧著鍋裏(1 / 3)

吃著碗裏瞧著鍋裏

韶華將盡,三分流水二分塵。急匆匆趕來的鎧澤看著那抹蹲在天橋角落的身影,走過去將她抱了起來,緊緊的,心疼的抱著她。如果她願意敞開她的心扉,他願意照顧她一輩子,讓她不受傷害,不流淚,做最幸福的女人,讓敖宸那個混蛋滾的遠遠的。他不想再為害怕她受傷,而幫敖宸隱瞞那些荒唐的事,讓敖宸的心漸漸偏向雲姿,從而逐漸冷落那麼在乎敖宸的她,他想帶她走,在明淨無憂的地方,笑出她銀鈴般的聲音。

“雪,不要傷心,你還有我,奶奶、媽媽、妍奚,我們大家都愛你。”他摟緊她垂下的雙肩,拍拍她死灰槁木的臉,又摟緊她,將她毫無生氣的臉壓進自己胸膛裏,慌張而心疼的撫。她沒有再哭,清冷的淚痕已經幹了,可是她垂著那雙曾經靈動澄澈的雙眸,心如死灰。

她的生命力在消逝,如嬌花在凋零。

敖宸站在他們的主臥房,發現她沒有帶走一件衣物,婚戒放在梳妝台上,他們曾在大商超購買的情侶圍巾和那頂白色的毛線帽,安安靜靜躺在旁邊。

他走過去拿起那枚婚戒,轉身趕到了裴家。

裴家客廳早坐了人,等著他。他一走進去,顏夏冰就打了他一巴掌,狠狠的,痛恨交錯的一巴掌,將他的俊臉打偏。但顏夏冰沒有說任何話,紅腫的眼眶又流出新淚來,緊咬的唇因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畜生,你給我走!”

“媽,如雪呢,我想見她。”他將俊臉偏過來,接受了這一巴掌。

“你和雲姿在一起多久了?”顏夏冰質問他,心頭各種情緒翻江倒海,又悔又痛又恨,“當初找到了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早知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們當初就不該將雲姿送走,就算是繼續養著韓湘雅的這個女兒,讓她繼續做她裴家的女兒,如雪也不會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他不出聲,眸子眯了眯:“媽,我想見如雪。”

“找到了她,你又打算怎麼做?”裴家奶奶從樓上走下來,臉色晦暗不明,眉頭也不舒展,“你哪個女人不好找,為什麼偏偏要找雲丫頭呢。你這樣做,既負了如雪,也負了雲姿!”她將拐杖在地板上重重拄了拄,走到敖宸身前來,仰頭盯著他:“既然你還喜歡雲姿,當初就不應該娶如雪!婚姻大事是可以當兒戲玩的嗎!當初讓你們好好的結婚,偏不幹,非要跑去賭氣與別人結婚,結了婚又開始後悔,給我玩偷情!你們太讓奶奶失望了!”

敖宸俊臉閃過愧色,抿唇悶聲不吭,最後眉頭擰了擰,沉聲道:“如雪有你們照顧我是放心的,她有奶奶、媽媽、哥哥、妹妹,有一個全新的家,做回了裴家大小姐,得到了她渴望已久的東西,她該是幸福的,可雲姿卻一無所有,她甚至怕讓你們看到她傷心,獨自一人躲了起來,孤苦無依。我們以前隻是看到了她的任性,卻沒看到她的脆弱、無助和偏執,她很單純執拗,隻是因為喜歡我。”

“敖宸,你隻是為與她重續前緣找了個借口!”顏夏冰冷冷打斷他,“你愛這個孩子,愛到不惜用賭氣結婚去報複她!而你又是一個占有欲強、行事乖張的人,你嗬護的珍寶你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但你有沒有想過在你的心向雲姿那邊靠攏的時候,如雪已經受傷了!如雪也是愛你的,雖然時間不及雲姿的時間長,可她做了你的妻子,全身心的信任你,為你流過孩子,為你這個家付出,而你也愛她。”

聽到這裏,敖宸眉梢一掠眸一眯,堅定道,“我愛如雪。”

“我以前一直認定敖宸你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女婿,你身居高位,潔身自愛,不玩女人,專情霸道,是奶奶和伯母我極喜歡的,可現在,當我聽說你玩婚外情,並且對方是雲姿時,我的心就撕心裂肺的痛。因為這段婚外情不是單純的出軌,可以玩膩了就一拍兩散,而是你在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敖宸,你是被如雪捧得太高,被她事事順著,才想與雲姿重續這段情,尋找刺激感,隻是獵奇不一定是真的還愛雲姿,是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但雲姿愛你,她在落寞的時候最需要你,依賴你,會越陷越深,你若不是真的愛她,最好現在就回頭!”

敖宸眸子暗沉繼續不吭聲,邁開步子,直接衝上樓。

法航空客上。

女子身高一米七二左右,穿一襲極修身的淺藍色空姐製服,腰肢婀娜,不顯硬瘦,猶有腴嫩之感。烏潤的秀發盤起,露出一截粉嫩的頸子。那頸子又細又長,剔透得依稀可見青絡。

她微笑迷人,端著乘客所要的果汁和酒水走進艙內,每走一步便帶起一陣淡淡的香草芬芳,雖然若有似無,卻怎麼也不會消失,仿佛那微帶透明的肌膚就近在鼻端,每一刻都換上一處新部位。

“請問是要蘋果汁還是葡萄酒?”她先用中文說一遍,再用英文說一遍,最後用西班牙語說一句。乘客終於有反應了,端起酒說了聲謝謝。

她微微一笑。

“乘務長找你。”另一位空姐走過她身邊時低語了一句。她黛眉一蹙,轉身走了回來。

中年女乘務長正在調節客艙溫度和燈光,檢查為旅館保管的衣物,對她道:“大小姐,飛機快降落了,你下飛機後打算怎麼做?要不要打電話通知鎧澤少爺?畢竟你這樣隨我們到處飛,你家裏人會擔心。”

“別告訴任何人,我隨你們出行下一次飛行任務。下一班飛機是不是澳大利亞?”她翻了翻行程表,臉上的表情很淡。

“是澳大利亞,不過是聯航路線,在澳大利亞轉機。大小姐,飛機降落後你去機長室一趟,地麵有信號,機長說是找你的。”

乘務長無奈望著她,話語一落,便去廣播下機準備事宜了。半個小時後,乘務長和空姐們打掃完飛機上的清潔三三兩兩下機了,留下她一個人依舊站在過道上,很安靜。

她沒有去機長室,也沒有下飛機,因為她不知道走上這塊陌生的異國領土,該何去何從。這幾天她隨飛機去過倫敦、紐約、羅馬、阿根廷,但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的心就滄寂一分,平靜的心湖下藏著急湧。

因為不管她走到哪,她生日那天,敖宸在辦公室給裴雲姿慶生,兩人在沙發上歡愛的畫麵,總是如影隨形曆曆在目。他們是早就商量好的,裴雲姿前腳才給她看了那段不堪入目的視頻,他後腳就上演了一場真人秀,還口口聲聲說愛她,隻要她!

她深愛的男人不但無情,而且無恥了起來!

“如雪,我知道你還在飛機上,你過來跟我說話!”駕駛艙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敖宸低沉、渾厚帶有張力的嗓音從裏麵傳了出來,焦急不已:“要不你把手機打開,我們平心靜氣談一談?”

她把手機開機,發現語音信箱、短訊留言全被他的信息塞滿了,已經沒有空間接收。未接電話短信提示,也一條接一條,估計在她關機的這幾天,天天發信息、打電話。

“我和雲姿在牧場、溫泉沒有發生什麼!是她跟著跑過來,不肯離開,我隻是送她走……我在基隆港安置了她,但從沒去過她那裏……”

“那你們在單身公寓的那次呢?還有辦公室的那次!”她拿起對講機大聲道,眼眸艱難一眨粉唇咬起,眼眶還是濕了,“得到了她的第一次是不是讓你很有成就感?她那麼愛你,不管遭受什麼,有多少人追她,都為你保留純潔之身!而我,曾經被別的男人玷汙,愛過峻熙也不肯對你吐露愛語,身和心都不純潔,所以在你心底,永遠是殘花敗柳!你隻是用那一朵朵白玫瑰羞辱我!”

他在那端沉默,片刻,嘶啞道:“雪,在我心裏,你永遠是高貴純潔的白玫瑰。”

“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與她……發生關係了?!”她嘶吼起來,把駕駛台上的東西撞翻了,身子微微傾在駕駛台上。

視頻裏他緋紅的臉,辦公室裏他陷入情欲的臉,都是真實的,跟數年前他那麼癡迷少女裴雲姿的側臉如出一轍,他愛那個雲姿,得不到更要愛,更要搶、偷,而她裴如雪愛他逼他問他,隻不過是自取其辱,自作多情罷了,他不屑一顧,可是她要他的親口回答!

“雪,我隻能在她身上找到完整,而這份完整,你給不了。”他在那端暗啞愧疚道,渾厚的男中音依舊那麼好聽,她卻聽得全身發涼,對講機從掌中無聲滑落了下去,淚水急急而下。

“雪,我需要你,我愛你,但我也需要安頓她,讓她有個居所,是我把她從那個家趕出去的,她現在一無所有,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吃苦,而你什麼都有了……”

她將雙眸閉上,身子從駕駛台上緩緩滑落,跪到地上,低下頭捂住了臉。

他說她不完整,沒有把第一次給他。他說她現在什麼都有了,比誰都幸福。他說愛的人是她,卻需要安頓另一個女人。

“雪,不要哭,回來好嗎?原諒我的這一次,給我改過的機會,我愛的人是你。”

她捂住麵龐的手在打顫,淚水如落不完的雨珠,在十根青蔥玉指間蜿蜒,啪嗒砸到地上。他說給他改過的機會,他是真的犯了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