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夜

“你這個混蛋!”暴跳如雷的林誌剛拍案而起,渾身顫抖的他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狠狠朝對麵的舒寒風擲去,力道之大,之恨,帶著驚天的憤怒和仇恨,此刻,他就像一隻出了籠的困獸。

“碰!”地一聲,咖啡杯重重地落在舒寒風光潔的額頭上,他完全可以躲開的!可他卻沒有!紋絲不動!連眉頭都沒蹙一下。

也許,被林誌剛出口氣,他的心裏會好受些,會感到舒坦些,現在就是被林家的人用槍指著額頭,寒風也不會皺下眉頭,這是舒家欠舒香雲的,是舒寒風欠她的。

瞬間,褐色液體在他的臉上遍地開花,隨之一股鮮紅的液體從額上噴湧而去,頓可,彌蒙了舒寒風的眼睛,順著臉頰劃過嘴角,很腥,很鹹,沿著下巴,又滾滾而下,侵染著他的米色T恤,這件衣服可是舒香雲今年從法國給他寄回來的,今天是第一次穿,卻見證了血染的風采。

“懂事長……”門外的裴總聽見包廂裏麵有動靜,火速推開門,看到的竟是站著的林誌剛在呼啦呼啦地喘著重氣,而遭受重創的舒寒風一動也不動,任由鮮血流淌。

“出去!”怒氣衝天的林誌剛朝著舒寒風低吼,但話卻是說給屬下聽得。

膽顫心驚的裴總迅速低頭退出,並關上房門。他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明明裏麵一直很安靜的,怎麼一下子出了狀況?看情形,事情還非同小可。從他進林氏以來,還是首次看見林誌剛情緒失控,大發雷霆。

包廂內,空氣極度匱乏的同時又被濃濃的血腥味充斥,局麵相當惡劣!

“舒寒風,你既然五年前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舒香雲是我的女兒,你為什麼不說出來?還帶著她離開,讓我們骨肉分離,讓她一次又一次遭受這麼多的磨難,你到底安得是什麼心?”近似於瘋狂的林誌剛抖動著手狠狠地指點著他,那迸射著火般淩厲的目光就像長長的鐵釘一下一下狠狠地崁進寒風的身體。

舒寒風淡淡一笑,那艱澀的苦笑讓見著心酸,“因為我愛雲兒,想和她在一起。”

“你……可惡……卑鄙……”幾乎氣結的林誌剛瞪著一雙輻射著尖銳精光的眸子,恨不得衝上把舒寒風錘成爛泥。

血還在額頭上緩緩滲出,胸前的T恤早已被染成了一片紅色,寒風沒有伸手去擦拭,也沒有去製止。比起舒香雲受得苦,受得難,他這點痛,這點血又算得了什麼。

“你為什麼現在選擇說出來?”林誌剛壓下心中滔天的怒火和心痛,一字一句低沉的問道。

舒寒風眼神一暗,眸底閃過一抹淒涼,“因為我愛雲兒,希望她幸福。”視線早已被血跡浸濕得模糊不清,聲音很小,卻也鏗鏘有力。

這是什麼理由?因為愛她,所以隱瞞她的身世,因為愛她,卻又吐露真相。這不是自相矛盾嗎?也正是這種矛盾才讓舒寒風的心糾結的幾乎窒息。

林誌剛重重地跌坐在椅子上,原來老天爺已經在冥冥當中就安排了他們父女的相見,而第一次與她相見,就被她吸引,見到的刹那,他就喜歡上了她。那不是一種巧合,更不是夏欣儀口中的勾引與魅惑,而是血緣,至親至真的血緣,才會讓他對香雲有一種熟悉而親切的感覺,隻想讓他憐惜。

可那個時候,他記得林聖傑對他講過,夏欣儀和林聖芳不僅對舒香雲出言辱罵,還動手各扇了香雲一個耳光!兩個耳光啊!想想,林誌剛心裏就就難受,特別是昨天夏欣儀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讓他胸口一陣一陣的絞痛。

“舒寒風。”林誌剛的聲音顫抖著,“香雲是不是知道自己的身世?”

舒寒風沉重地點點頭,“兩天前知道的。”

天啊!可憐的孩子!林誌剛的心狠狠一顫,他的心碎了,一瓣一瓣,一塊一塊,掉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昨天,香雲麵對自己親生媽媽的惡毒話語,究竟在經曆怎樣的一種極刑和煎熬,她慘白臉上好似血淚的一幕深深剜著他心口上的肉,疼,鑽心的疼。

難怪孩子一聲‘林夫人’叫得是淚流滿臉?難怪孩子說了那段寓意深遠的話,“請你放心,我舒香雲不管做什麼樣的黃粱美夢,都不會去勾引你的兒子!至於踏進你的林家大門,我更不敢奢望。更何況,我現在生活得好好地,為什麼要去托生做一千金大小姐?”

現在回想起那些泣血的話,一字一句就像一把把刀子紮在林誌剛的心口,兩行熱淚順著他布滿哀痛和哀傷的臉頰緩緩流下,那雙淚眼裏盡顯懺悔,追根求源,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如果當初不是自己私生活不檢點,欠下了這筆風流債,也不會惹禍上身,讓孩子一出生,就被別人利用,當做一顆複仇的棋子。

孩子一定恨他!不然,她不會在知道自己的身世後還無動於衷,就連被她媽媽如此訓斥,她也不吱聲,還說什麼‘我叫舒香雲,這是我一輩子都不想更改的事實’。現在想起她的這句話,不是在剜他的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