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望即是愛

他關於兒時的記憶截止於小小的幾歲,他忘記了切實到底是幾歲,隻記得他前一夜還在丫鬟老媽子的誘哄下才睡下,半夜時就被奶媽從房間抱出來,躲在奶媽的懷裏,他偷偷的看向外麵,入眼的隻有漫天的火光,將漆黑的夜空照的通紅。

抱著他的奶媽在奔跑時突然倒地,把他扔出去好遠,他趴在地上渾身都疼,卻看到奶媽趴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瞪大,她的背上一根羽箭猶自在輕顫,顯示著它射入皮肉裏強勁的力道。

當他傻傻的看著奶媽背上的那隻羽箭發愣時,他猛地被抱起,還未等的他喊叫出聲,一隻大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嘴,濃重的血腥味兒充斥著他的鼻腔,這是他第一次聞到血的味道。

後來的生活,簡直如同地獄,那個帶他逃命的人是他的師伯,以前每每見到他這個師伯他都很害怕,因為他陰森嚇人,現在他又瞎了一隻眼,整個人更像從地獄裏跑出來的惡魔。

為了少挨打少受折磨,他辛勤練武,幾乎廢寢忘食,可是師伯似乎還不滿意,每每在發瘋之時就追著他打罵,呼喝著報仇報仇。

那時他不是他的對手,每每他發瘋之後,他都遍體鱗傷,但他隻能自己舔舐傷口,心底對師伯的怨恨越積越多,直到後來他自己都承受不了了。

終於有一天,在師伯再次病發發瘋之時,他不再躲避,他出手反擊,卻不想,他居然打死了師伯。

在他咽氣之前他露出滿意的神情,嘴裏依舊念叨著報仇報仇,聽到這報仇二字,他心底的怨恨再次迸發出來,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樣一掌將他打死的,隻知道後來在他神智清醒後,他看到的是師伯殘破的屍體,甚至連頭都不見了!

他慌忙逃走,終於離開那個困了他十幾年的山穀,當從山穀出來,他才知外麵的世界有多寬廣,多遼闊!

然而,事實卻不如他幻想的那般,十幾年的時間過去了,他們的敵人依舊在追尋他們的下落,他的家人師叔師伯都已死在他們的手裏,可是卻依舊不放過無意逃出生天的他。

為了躲避,他選擇遠走,最後選擇大齊荒涼的邊關,燕城。

那裏確實是個好地方,山賊橫行,錯落的山巔之上除了山寨就是山寨,這是理想的避居之地,他選擇了一個山寨,憑借著他被逼著練就的一身毒辣武功,他輕易的奪得了這個山寨,大當家,不錯,無人敢惹他,也無人敢問他是從何處來,過去的一切都過去,他將忘去,那些陰暗的回憶,至此不再回想。

然而,這一切似乎並不如他所想的那般,平靜的生活,被那個後來他認定的今生冤家所打斷!

她很美,美的絕倫無雙,純淨狡黠又有著女人獨有的嬌豔,尤其那一臉害怕又無辜的神情,那白淨的肌膚,無一處不與這燕城的女子有著巨大的差距,幾年來,在他眼前走過的女人不計其數,以至於他都忘了這世上還有皮膚白淨粉豔如花的女子,她就是那一個,像是突然從天而降一樣,突然間的落在他的麵前。

他將她安放在他寨子裏的居住處,她安靜的呆著,每每看到他似乎還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她相處,每次去看她也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她也靜靜地看著他,他突然發覺這樣的相處很好,兩個人都靜靜地,不用說什麼,但是卻能感受的到那細膩溫馨的氣氛,他從來不曾體會過這樣的氛圍,他喜歡,打從心裏很喜愛,如果能讓她一直陪著自己,一直這樣靜靜地相處,那就好了。

他心底起了這樣的心思,就開始翻來覆去的想,不禁的心生成親的念頭,成親,生子,思及此,他不由得心跳加速,如果真的能這樣,那麼他那十幾年來夢魘般的生活,他完全可以當做對他的考驗,讓他欣然接受他也不眨一下眼。

當她得知他要娶她的時候,她表現的很驚訝,他斂下眼底的些微失望,問道:“怎麼?你不願意麼?”

她眨眨眼,那清澈的眼睛就像是湖水一樣,隨著她眨眼,就好像有風吹過,湖波蕩漾,看的他也跟著心頭顫動。

“沒關係,不願意也沒事,隨著時間的推移,你肯定會接受你未來的身份的。”他用肯定的語氣說道,然後便轉身離開,離開時,他心情很好!

寨子裏開始張燈結彩的布置,看著那紅豔豔的顏色,他更覺得心情舒暢,舒暢無比,舒暢到極致,簡直就像是得到了天下一般!

夜晚,他去看她,她看著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樣讓他覺得很可愛,那雙大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分外好看,長長地眼睫輕顫著,隨著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都不由自主的在顫抖,雖然她看起來有點怕他,但他相信,日後她不會讓她害怕的。

那燈火下粉嫩的臉就像是一種誘惑,他控製不住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她緊張的瞪大眼睛看著自己,他不動聲色,想看她會不會落荒而逃,然而,她沒有,隻是睜大眼睛看著自己,帶著一些惶恐,愈發的可愛嬌豔。

他情不自禁的親吻她滑嫩的臉頰,可是她卻皺起眉頭,他以為她是厭惡他,卻不想,下一刻她突然大笑,笑的他雲裏霧裏,可是她愈發笑的歡,甚至連喘氣都困難了,但仍舊笑不停。

他皺眉,他的吻就這麼好笑麼?

“你笑什麼?”忍不住問道,他就有這麼好笑?

可是她卻指著自己的臉,上氣不接下氣的道:“胡子……哈哈哈……好癢……癢死了。”

他頓時有一種無語的感覺,因為他怕自己的臉會讓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脅,所以,留了絡腮胡,能夠將麵相遮住,不至於被看一眼就能認出他是誰家的人。

可是如今她卻在笑他的胡子,隻是因為他的胡子戳的她臉頰發癢。

瞬時,他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自己的胡子是不是讓自己看起來很老,所以,親吻了她她沒有別的感覺隻是覺得發癢好笑,麵對她依舊笑不停的樣子,他轉身離開,似乎有一種落荒而逃之感!

然而,更讓他想不到的還在後麵,本以為她已放鬆了心防對自己有了好感,可是巨變在突然之間,她居然笑著對自己說她是宮裏的人,宮裏的人不要緊,她居然是那讓自己人亡家散的金衣營的人,而且還是,翎王!

翎王?她不是她,而是他!

他被騙的好慘,憤怒由心底而生,就好似那時被發瘋的師伯追著鞭打時的心情一樣,他怒極而攻,任十幾個人將他圍住,他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家傳的絕技雖然是他所恨的,可是他那時卻將功夫運用到極致,將所有的人都打傷,而是向那個騙的他好慘的人算賬,然而,那邊寨子火光衝天,黑壓壓的人朝著這邊衝過來,黑夜之中他看了一眼那仍舊一身女裝如花嬌豔的人,他說不出的憤恨,隻想捏死‘他’,然而,他若是捏死了‘他’,他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