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之間像是一根繃緊到極致的弦,隨時都會斷裂,生死隻在一字間。
高老大額頭沁出冷汗,很快汗出如漿,手中發抖,心下更加慌亂,“三”字猶如萬斤,卡在喉嚨間吐不出。
但這個“三”非吐不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三...”高老大艱難吐出這個字,心下暗恨:這幫禿驢毫無人性,竟眼睜睜看兩個國色天香的美女香消玉殞而無動於衷,簡直鐵石心腸。娘的,如果還有以後,本老大說什麼都不來寺廟逞能打劫了。
一幫禿驢,都是些魔鬼!
一想到自己手中的刀割下去後,人生就戛然而止,高老大的眼角擠出兩滴豆子,手上用力,打算先結果了周婉兒,再結果了周二夫人,然後自殺。
自己絕不能活著落到那幫禿驢手中,定會被殘忍折磨。日複一日。折磨完或許還會交給河間王府,繼續折磨,年複一年。
不是或許,是一定。
噩夢啊...
“施主且慢!”紅光方丈終於坐不住了,大喝一聲,盤坐著從房頂飛了下來。以盤坐的姿勢,“嘭”的一聲落在地上。
硬著陸,砸起一陣塵土飛揚。
發什麼呆?不知道本方丈練功走岔子,腿動不了麼?為何不來接住本方丈...紅光方丈眼神責備的瞪了兩個親傳弟子一眼,臉上若無其事道:“施主,且慢,有話好說。”
高老大如聞,鬆了口氣,眼裏含著淚花,險些喜極而泣。
這句且慢不亞於驚天喜訊。
阿大骨父子也鬆了口氣,有那麼一瞬間,他們以為會是魚死網破的結局。心頭充滿了懊悔。
周二夫人鬆了口氣,暗暗慶幸。若不怕死,她也不會被張玉郎持針逼迫,被捆住手腳。
周婉兒淚汪汪瞧了一眼張玉郎,忽然覺得,這個時候隻有撲進他胸膛裏,嗷嗷大哭一場才能安心,娘親的胸膛隻有柔軟和溫暖,不足以帶給她安全感。
這就是性別的優勢了,張玉郎回以周婉兒暖男一笑。自始自終,他一點都不慌。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吹了句口哨。
自打來到大夏朝,這種生死攸關,腦袋別在褲腰間的場麵,他經曆過的沒有十次也有八次,早就習以為常了。
更何況他手中還有底牌,那就更不慌了。
院中眾僧人齊齊鬆了口氣,王妃與郡主若在五原寺香消玉殞。河間王定會發兵踏平此地。
就算此地不屬河間府管轄,河間王也會這麼做。
原因無他,河間王有橫行霸道的實力,平時卻異常低調。這帶給他們的無形壓力太大,五原寺眾僧扛不住。
“大師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還是上了年紀的瘸子方丈好一些,心下有所顧忌,不像這些個年青的愣頭禿驢們,就知道硬剛,把本老大嚇了個半死...
高老大一副劫後餘生神態,低著頭,態度謙卑,真心實意對坐在地上的紅光大師行了一禮。
紅光方丈斟酌著言語,眼神睿智堅定,緩緩說道:“此事幹係甚大,放諸位離去自然是不行的,五原寺後山有一峰,曰九龍峰,山勢陡峭,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峰頂懸崖有一院,曰思過院,施主三人可挾周二夫人前往此處暫居。
“隻是本寺這位小和尚,與此事無關,施主需先放了他,另外還需放二郡主回河間府通風報信,諸位所求,無非錢財女人,以及身家安全,我寺中僧侶怕是連河間王府都進不去,非二郡主跑這一趟不可。
“另外,思過院中有三頂飛天木蝙蝠,可載一人或六十斤重物飛行十裏,三位都是武道好手,屆時談妥條件,可一人一蝠,自行飛離山巔而去,本寺絕不追趕。
“在此期間,三位的住宿飲食,均由我寺負責每日送上,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紅光方丈思路清晰,言語有理有據,在不放眾人離開的前提下,給出了最好的解決方案。
態度表達明確,五原寺並不打算摻和進這場恩怨,隻想維持原狀。一切,需高老大三人與河間王細談。
也隻能如此了...高老大三人對望一眼,暗暗點頭,接受了這個條件。將張玉郎與周婉兒退了回來,攜裹著周二夫人往後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