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王家人來了!
看到為首的王振偉那一瞬間,嶽老頭瘋了一般抄起門後的農具身影踉蹌的揮過去:“你這個畜牲,你要下十八層地獄……”
王振偉輕而易舉的攥住了嶽老頭的手,隻輕輕翻手,嶽老頭手裏的農具就被奪了去。
王振偉咧開嘴:“叔,你誤會了,她才是狐狸精,到處勾引人,照我看,這賤貨就是來禍害咱鎮子的……”
王振偉的話甚至都沒有說完,那烏泱泱圍滿的人群就鬧起來了,特別是地上那兩個被打斷腿的男人,爬過來拽著嶽老頭的腿,瘋子一般的指著顧念籮:“老鎮長,俺們都是被她勾引的啊,一看見她就丟了魂兒,她就是狐狸精,她才該沉河……”
兩個女人也衝出來,各自跪倒在自家男人旁邊:“是啊,這賤皮子我第一次見,就知道不是個好東西,要不是她主動勾引,俺家男人能做出來這樣的事兒來?你要是敢把俺男人沉河,我跟你沒完……”
女人們興許是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樣的,可麵對顧念籮時,那種自慚形愧的挫敗感而引發出的嫉妒,再加之失寵的怨恨,早已經積壓變味兒。
很奇怪,她們沒有去怪罪自家男人的下賤齷齪,也並未為此感到羞恥和愧疚,她們隻是牢牢的將此歸咎於顧念籮的美貌,並懷恨在心。
於是,在這兩個女人開口之後,鎮子裏那些曾竊竊私語,憎恨謾罵過的女人,也都異口同聲的顛倒了是非。
清白人總是有的,但清白人也向來是慣於沉默的。
隻有嶽老頭瘋了一般,堅定不疑的認為這些人該死,結果換來的,隻是眾怒。
王振偉甚至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將他最後一點臉麵撕的粉碎,同樣碎掉的,還有嶽老頭對鎮子那無數次自以為是的憧憬和熱愛。
那晚之後,嶽老頭就不再是老鎮長了。
對於鎮子上的人來說,一個口口聲聲要處死他們的鎮長,他們是不會傻到去承認的。
因此,王振偉取代嶽老頭的位子,也就在一片沉默中變的理所當然。
沉默,是無法定論對錯的。
既然王振偉他們從頭到尾都不想成為犯錯的那一方,那錯的,便隻能是顧念籮,也隻有顧念籮……
聲討顧念籮的聲音在鎮子裏日益激烈,有人甚至把這兩年的幹旱,也歸咎於顧念籮身上,但不管是怎樣荒唐可笑的理由,總之,顧念籮成了鎮子上的禍害。
到這時,嶽老頭十分想念自己那幹親起來,如果墨台家的那個娃娃在這兒,自己斷斷不會這樣被人欺負,可,已經有將近兩年的時間沒有見過墨台家的人了。
這讓嶽老頭有一種被所有人拋棄掉的失落感。
在得知王振偉要給顧念籮開審判大會的時候,嶽老頭想盡辦法,偷偷的潛進李家院子裏,給顧念籮解開繩子……
可是,顧念籮隻是看著他,那樣死寂的眼神,讓嶽老頭心裏發顫。
“你為啥不跑……為啥不跑啊?”
嶽老頭已經忘記了自己這樣問了顧念籮多少遍,卻沒有得到一個字的回應。
最後,嶽老頭渾渾噩噩的一個人回到住處,將半瓶烈酒一飲而盡,劇烈的灼熱感幾乎將胸膛撕裂。
“為啥不跑啊……”
他呢喃著醉倒在地上,如一灘爛泥,卻仍舊想不明白……